15. 第15章（1/4）

“你别插手太多私人方面的事。”入夜，林素和明宵小聚，似有似无提醒，“张哥一开始就是放不下学生，最后牵扯过多，一发不可收拾。”

明宵用筷子扒拉烤串，默默吃着，不表态。

林素说：“我知道你是为学生好，人家父母都不操心，我们提醒过了，责罚过了，再不听，只能请父母把孩子带回家。”

明宵垂眸道：“有些人想自救，只是方法错了，我们看在眼里，还能不管吗？”

“可人家不领情啊。”林素干了半杯啤酒，看着她，“你这么关心姚云云，可你终究不是她，人家朋友也交了，纹身也纹了，自个儿家长八百年见不到一回，你能怎么样？”

明宵蹙眉拦下酒杯：“少喝点，一会儿醉了我怎么扛你？”

“不用你扛。”林素两颊渐红，眉眼惬意。

微醺上头的人，说话也更直白。

“其实，我一直觉得你藏着点事，又说不出是什么。”林素单手托腮，眼神空空，“谁没有点秘密呢，你不说，我也不好问。”

明宵听她无意识地说醉话，似笑非笑：“那你呢，你在三中大大咧咧，又整天说不想在这儿当老师，是不是背后有人？”

“是啊。”林素大方承认。

明宵神色未变，思忖道：“我初步猜测是尹主任。”

“是个老头。”林素嘻嘻笑着，给出一大步提示。

“该不会是，杨校长吧？”

林素打嗝：“是啦，我大舅。”

有没有，是谁，对明宵而言都不重要。她喜欢林素自由洒脱、不受拘束的清澈感，在这个随时可能再度压倒她的旧土上，她选择直面心底的黑暗，重新回来撕碎过往，林素的存在是一抹不可多得的雨后阳光。

“我、没有跟你说过我的事。”明宵忽而道。

“是啊，你好神秘。”林素脸颊酡红，一颗脑袋左歪右倒。

明宵静默良久，缓缓道：“我家庭条件不好，所以父母常年外出打工，我和我弟，都跟着奶奶生活。起初过得苦，后来父母的工作有了起色，寄回来的钱慢慢多了，我们吃的饭，穿的衣服才开始变好。那时他们还说，再过两年，就把我们一家接进城里，让我和弟弟在城里上学。那里地方大，学校多，老师也好，会比在小镇，好上很多很多。”

“但是，发生了一件事。”

“什么事？”林素眼神朦胧，下意识问。

“一件，摧毁了我家庭的事。”明宵陷入往事中，声音低下，“我的父母，得了一种病，你知道吗，当你没钱，可身后全是你要养活的家人时，什么方法都会去试。所以他们……去县里卖血，就因为卖血感染……”

是，就是那种病，他们为此，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压力。

“但真正夺走爸妈生命的，是高速上的车祸，当场死亡。小镇很小，小到流言蜚语占据了我的家，容不下我们。我身边的朋友越来越少，大家看我的眼神很怪，他们躲避瘟神一样，对我说出很难听的话，大人背后议论，小孩面前议论，最后发展到——”

明宵停了下来。

林素强撑眼皮，脑子晕乎。听到“躲避瘟神”时，酒醒一半，双手拍着脸颊：“你是在说，你被排挤？校园暴力吗？你？大美女？”

“后来我发现，什么美女，这落在我头上，或许不是好事。”明宵喝了口茶，润喉后，继续说，“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一位警察和老师，帮助过我。他们替我父母澄清谣言，为我主持公道，那位老师每天等我放学，送我回家，直到我安稳毕业。”

“谣言？什么谣言？哦，有人帮了你，还好，还好。”林素已趴在桌面，手机震动也浑然不知，“毕业了就好，离开了这里，再也别回来了……”

明宵替她接通电话，林素的男友知道情况后，说马上赶过来接她。

是的，毕业。初中毕业。

她刚才说的一切，都是初中毕业前发生的事。看似被人保护，平安无恙，实则没有人能为你一生护航。而真正让她坠入地狱的——

是高中。

……

林素男友将她接走，明宵刚准备起身，一瓶豆奶搁在桌面。

随即，一个黑衣少年在方才林素的位置落座。

两人对视间，都知道已经认出彼此。

那天在桥上撞到她的少年。

“老师，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