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13章(2/2)
林素不满地叫嚷:“什么叫硬要?我还以为你今天想去会会那个chen,看看他究竟是不是哑巴呢。”
“整天哑巴哑巴的,你是人民教师。”明宵瞥她一眼,“就算别人真不会说话,那又如何。”
“我没歧视他。”林素小声辩解,“哑巴又不是贬义词。”
明宵直视前方,默不作声。
“你还没说呢,今天到底去干嘛。”
“问图。”
“我不信。”
明宵哼笑一声。
“你该不会真想纹吧?可人家美女脚踝上都纹花啊月啊星啊什么的,你想纹一只黑鸟,不是很奇怪吗?”
“纹什么的没有?”
“啧,虽说脚踝上不容易被发现,但是你可以换个美丽点的图样嘛。”
明宵加快步伐,不理她。
“算了算了,你是大美女,爱纹什么纹什么。”林素唠唠叨叨,像唱戏一般,“别的美女纹花,你纹鸟。鸟在天上飞,你的偏在脚下跑。”
明宵淡淡道:“一只坠落的鸟。”
“……”
“别想让我做阅读理解,我搞数学的。此行目的,快说!”
“很快就知道了。”
“……”
林素只是和黄婉书换了后两节晚自习,现下要飞速赶过去。
明宵嘱咐她换身衣服,无奈地盯着挥手跑走的身影,轻叹口气。
心中藏事,她下意识往办公室走。折返下楼后,从小道穿回宿舍区,途径车棚,黑压压无灯,因走得轻慢,自然也听到前方不远处传出的低语动静。
本想目不斜视走过去,奈何捕捉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顿时靠避角落。
女生的抽泣,断断续续。
“别哭了,去洗把脸,回教室写作业。”
如果她没猜出,是3班班主任,张贤俊的声音。
他正在无奈安抚一个哭泣的女生。
“老师……”
女生颤着声,悲伤弥漫:“我、我是真的喜欢你,你可以不要走吗?”
明宵眼帘掀起,眉心蹙起间,千头万绪从脑海中掠过,垂眸时归于寂静。
“谢谢你。你的喜欢,是一个学生对老师的敬爱、依赖,我都明白。”张贤俊言语真挚,即便最后,他仍坚持对自己的学生进行正向引导,“我辞职,是一年前就考虑决定过的事。这段时间,班上很乱,老师失职,心中对学校、对班级有愧。等这件事情处理好,新班主任做完交接,我才会离开。”
“张老师……”
“你还小,别被眼前的迷雾绊住脚。好好努力。你的未来,会遇到比张老师更好的人。”
脚步声慢慢远去。
“老师——”
压抑的低呼,急促的步伐撞上去。
女生闷而低的呜咽声随之而来,像埋在胸前:“我喜欢了你两年,我努力学数学,我从五十多分,到一百二十分,想让你看到我,表扬我,想让你开心。老师,我真的,真的舍不得你……”
张贤俊没有说话。
明宵半垂眼帘,漆黑的一角,她来去无声,仿佛从未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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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门推开,水雾朦胧。
明宵把衣服分装,扔进洗衣机里,用毛巾擦着湿发,视线定在书桌旁那束蓝色妖姬上。
大半日过去,它已不如初到手时鲜艳欲滴,水分流失的一分一秒中,它们悄悄蔫着头,一朵挨着一朵,有种挣扎破碎的美感。
手机屏幕陡然一亮。
震动声一阵接着一阵,明宵站立不动。
响至一半,她上前拿起手机,慢慢接起:“喂?你好。”
那头没有声音。
她重复一次:“喂?请问——”
“以后,别再来。”
平铺直叙的语调,却如一根离弦的箭,快狠准地穿破迷雾,击中靶心。
明宵缓缓垂下擦发的手,拉开椅子坐下。
“你不待见女性客人,不代表你们店也是这样。”说完,两厢安静。
她此时沉默,是在串联这些时日的种种,在摇摇欲坠的谣言彻底击破后,明宵意识到,这是两年后重逢,陆晨夜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他平淡道:“你想做什么。”
明宵摘下一朵蓝玫瑰,花瓣弯卷。她垂眸看着:“夕何告诉我,你之前也在江曲,可你不是小镇的人,当时除了江曲三中,还有一个第九中学,你是九中的。”
“我没有心情和你追忆往昔。”
“可我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说过你。”
“你难道见过每一个人?”
明宵蹙眉:“你对自己毫无认知吗?”
陆晨夜说:“你两次往店里打电话,一次是公用电话,一次是前天晚上。今晚在店里,故意把那张图留给jemmy,在不用点明找我的情况下,让我发现你曾经来过。这通回拨电话,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他的声调毫无起伏。
“我是应该不自量力地幻想,老师对我念念不忘,还是船舱那日的戏言,老师当了真,记了两年。亦或是担心,我将你大学任职时差点留在档案上的那一笔揭开,让你声誉受损。不然我实在想不到,你为何要对我的事如此上心。”
比起两年前两人谈话间的九曲十八弯,现在的他,一针见血,字字扎心。
“如果一开始,你没有这么多奇怪的言行举止,各种手段,我也不会记你到现在。”明宵把残枝搁在桌面,电脑屏幕上正是那张《孤鸟》画作,“我不会管你的事,你是面对过去,逃避当下,还是有其他蓄谋,都与我无关。”
她深呼口气:“我不会再去班玛纹记打探你,也请你不要再出现那晚涉嫌犯罪的行为,不然等待你的,不会是我的电话,而是警察的手铐。”
明夕何安稳留在江淮,只要她和陆晨夜划清界限,井水不犯河水,前尘往事,包括那晚,她都能一笔勾销。
他继续隐藏身份,神秘度日;她安稳教书,带好学生。两条无意中相交的直线,也能慢慢归于平行。
就像他当年说的:仅此而已。
陆晨夜没吭声,她当是默认,低声道出“再见”,随即要挂断电话。他突然道:“我在找一个人。”
明宵愣住,脱口而出:“什么人?”
话落,反射性皱眉。明明说好对他的事不在意、不关注、不过问,怎的他诱饵一抛,她稀里糊涂再度上钩。
她甚至在心底想好措辞,如果他借此反讽,她就让他收起那可怜的倾诉欲。
不料,他真的在笑。
短促的一声,快得让她还未辨清情绪,他再道:“只要你不装,我也不会拿你怎样。”
明宵错愕,陆晨夜已挂断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