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1/2)
周和音没有带相机,但是她习惯拍素材了,包里有手机云台稳定器。
说干就干,翻出稳定器,别上收音麦克风。她不能浪费这么一个好素材,手持摄像弄好了,她促狭鬼,故意拿镜头对着傅雨旸。
不等她开口,傅雨旸拿手掌来盖她镜头,“小心我告你啊,周小姐。”
周和音撇嘴,“小气鬼。”说是这么说,她才不会当真这么拍,给邵春芳知道了那还得了。
大半夜不回家,和一个男人在这,春芳女士的定义就是:厮混。
周和音的频道到今年已经第四年了,头两年其实没什么数据,真正让她见识到流量的威力、上首页推荐的是她的一期日常穿搭分享。
四季十二月,她剪辑成十二种人格的穿搭与美妆。
那是她整整记录了一年的素材。从游园里的桃花到太湖上的白雪,转场穿梭了四季,中间蛰伏了几个月的黄梅雨,入冬前最后一场枫叶落,最后以新年的春联红ending。
视频更新仅一个晚上,她的私信就塞爆了,涨粉速度也吓到了。
不久后,她迎来了自己的第一个商务。因为那期视频里,她全程的口红是一个品牌的,品牌商务给她寄了圣诞日历礼盒……
听到这,傅雨旸不免打断,“所以第一桶金挣了多少?”
“没有第一桶金呀,‘金’就是那套圣诞日历呀。”她怕傅雨旸不明白美妆圣诞日历是什么,刚想解释……
“我知道。”
“哦。”他知道,好吧,也许是从女朋友那里知道的。
第二篮又装满了。买到这,周和音干脆也适应了,她去拉饮料柜门,一样一瓶的往外拿,碰上她喜欢的那个牌子的乌龙茶,便问店员,这个可不可以来一箱。
店员当然可以,当即去库存里搬,又跟周和音推荐,他们冷饮在做促销,有满减,小姐要不要买点?
“不要了,太远了,我拿回家就都化了。”
一边的傅雨旸两手抄袋,替她想办法,“你买吧,先寄存在这,明天我叫人来拿,冷链送给你。”
惩罚继续,他非得要她凑满那个数。
周和音定定看他两眼,有人毫不受用,指使店员,最好凑满1k的冷饮,“不然她今天难交差。”
难交差的人想骂人,中秋都过了,哥哥,我买这么多冷饮,怕不是不想过了。
转念想想,没什么大不了,还可以分给Nana、阿宝他们。
反正不服输就是了。周和音暂时挑出了她喜欢喝的饮料,再去挑冷饮,店员跟着帮她记录和算价格。
傅雨旸在一旁没言语,冷眼旁观:但愿你是个“穷苦”的孩子吧。
半个小时过去,Lirica电话再拨过来,提醒傅总五分钟后,和NY那头视频会议。
“好。”
某人跟周和音借airpods,说借他用一下,他接个会议视频。
周和音依言从包里翻出来,“没多少电了。”
“没事,到车上就行。”
周和音拿给他,等着蓝牙匹配的工夫,傅雨旸抬眸瞥她一眼,大声念出了她airpods的ID,“大小姐听歌很费电?”
社死现场!
是很费电嘛。周和音没所谓,才要说什么,傅雨旸的会议视频已经进去了,他蜻蜓点水般地食指在唇边一竖,示意眼前人“嘘”,随即和会议那头的几位寒暄口吻的开场白。
一面说,一面往外踱步。
掩一切背景音于身后。
*
傅雨旸在外面通话约摸十分钟,周和音悄声走了出来。她怕影响他正事,编辑文字发到他微信上,然后再点开那对话条。
文字被放大了,白板的背景,她写的黑字清清楚楚:真的够了。我实在买不到三千块。
她再写一条:我们回家吧。
同样是点开放大给他看。
傅雨旸会议那头正在酬酢一个旅美建筑师,与会另一方是桐城周家,本地房产品牌的翘楚。傅背后的老乔他们几个到底是外乡人,与其成为对头,不如两方结盟。前些日子去桐城,他和老乔也正式会面过周叔元的这个小儿子了。
傅雨旸抛出的结盟利益节点就是江富春这张牌。
江论资排辈是傅雨旸的叔叔。早年是他父亲的旧友。
此番愿意回国的话,湾区那个项目,别说两处版图,就是全揽下来,也权能胜任。
江又是祖籍这里,怎么论,收官之作放在桐城也可谓尽善尽美了。
江富春那头这才换成中文,久违的乡音,“你同你父亲一样,总能把人说得没脾气。”
到此,谈判的氛围才算暖场起来。
傅雨旸趁机偏头过来,应允了周和音的话,回家。
他要回头帮她搬东西的,周和音已经灵巧地抢先一步安排好了,饮料和冷饮都暂时寄存在这,她拎零食走就好了。
就这么着还满满四马甲袋。
店员帮周和音送到车上,傅雨旸在讲视频电话,没工夫帮她,只开了后备箱由她放。
放好后,店员悄悄打趣周和音,“小姐,你男朋友真有意思。”
“他不是我男朋友。”
店员猛点头,一副我懂,我都懂的表情。然后就溜了。
周和音:不,你不懂。
准备阖后备箱的时候,马甲袋里一包pocky饼干掉出来了,她没高兴再往里塞,干脆拿手上了。
阖上后备箱,面临着她上车的问题,秉着社交礼仪的尊重,周和音还是老老实实坐副驾了。
副驾上还有她的笔电,她坐上去的同时,干脆把笔电抱在怀里。
驾驶座上,已经摘了耳机的傅雨旸,把手机别在中控台的一处支架上,解放了双手。
他一面牵安全带过来系,一面冷不丁地把她抱在怀里的笔电拿开,扔到后座上去,小声诋毁她,“没人要你的东西。”
说罢,启动车子,他知道她家在哪里,
会议也还在继续,周和音始终没有出声。
会议共四方,三方男士,还有一方女士应该是傅雨旸的秘书。
聊的也都是些前瞻性的话题,傅雨旸怀柔政策上前,问候江老师,一切还是要等您回国,我们再细谈。
或者国庆,我飞过去一趟。
周轸那方接受到傅雨旸的信号,跟着招徕,说这个时令要说吃喝玩乐,还是得看我们江南,江老师回来的话,我一定得好好招待。
傅总也跑不了,你说你这孤家寡人一个,怎么比我们这些有家室的还难约呢。
手机是公放的,并不是周和音想要听的。她第一次发现,人要学会倾听这句话真的很重要。
倾听才会收获一些偶然又必要的信息。这一块孤寡的碎片,也许能复盘出整个拼图的全局。
陌生的车子陌生的人,又碰上对方陌生的公务。周和音像个小贼,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大气也不敢喘,一直保持一个坐姿僵硬到她坚持不住了。
悄咪咪挪动了下自己,想稍微松泛些,又压到了刚才拿在手里的pocky饼干。
傅雨旸听着动静,偏头过来,看她一眼。
这种久违的局促,让她头皮发麻。
小时候她第一次上台演出,还不是领舞,站在后面位置,她特别怕自己出错。半夜把第二天要上台的裙子和舞鞋换上,在房间里悄悄地练。
阿婆发现了也没有拆穿小音,而是第二天演出成功后,说跳得特别棒,比夜里练得还要棒。
我们小音一点不输领舞的同学。
阿婆时常训斥父母的一点就是,对于孩子要鼓舞要兼听,而不是她一点动静就咋呼就取笑甚至反对,那样孩子会把自己缩起来。
人活一生,安全感这个东西,起初是别人给的,后续是要自己挣得。
只是,你没了本钱,自然难挣到利钱。
没什么比一个孩子提早结束童年再可悲的了。
周和音无疑是幸运的。她的童年很完整,性情也完整,不卑但也不亢。被傅雨旸这么不知何意地盯一秒,她也无妨。
把pocky饼干抓在手里,解压的出口,她撕开封口,小心拈一根出来吃。已经最小的动静了,岂料封闭的环境里,到底由视频那头的人听到了。
那头的周先生问,“什么声音,吱吱的?”
周和音一秒停止咀嚼。
傅雨旸接话:“老鼠。一个爱吃饼干的老鼠。”
他在开车,哪来的老鼠。对面除了他的秘书,都听懂了他的笑话。周轸说,怪不得傅总这么晚还在外头呢,他那头暂时聊得差不多了,说先收线。改日他做东,请傅雨旸;或者他去B城,换傅雨旸宴他。
公事话完,傅雨旸的秘书也暂时关了摄像头和麦克风。江富春最后和雨旸单独聊几句,说他父亲走得那么突然,“我们甚至都没接到傅家的讣告。”
“吊唁礼办得简单,就家族亲里通知了下。”傅雨旸这话不尽然,其实社交层面,大家心知肚明。
江再话当年的唏嘘,“我尤记得你姐姐没了,缙芳那老大一个男人,熬红了眼,烟一包接一包地抽……”
江富春之后没多久就出国了。“你父母原本要孩子就晚,你父亲把这独女当男儿培养,处处不落人后。当真可惜,好在后头还有了你。”只是这中间隔了十年。
一个家庭夭子的伤痛,不是再养一个就补偿得了的。
傅雨旸笑话周和音的那句,你搞砸了,只会比替补不如。是他的肺腑,绝不是笑话。
言说到此,江富春话锋一转,说也好些年没回去了,雨旸,凭你能联系到我,凭我和你父亲微时的交情,我想我该回去一趟的,届时我们会面再聊。
谈判得到了初步满意的结果,傅雨旸面上从容,只说他会亲自去机场接的。
会议结束,傅雨旸又给Lirica打了个电话,要她和乔董的特助联系一下,江先生回国两地下榻的住所要打点妥当。对方难得回国一趟,不会只单单工作的,太太甚至子女到孙子辈都要先计划在内。
Lirica在那头答是。
两方一方交代一方接收,才算把今天最后一个行程完工了。
傅雨旸云淡风轻收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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