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1/1)
“是啊。有圈内的前辈说过自己的人生长度是用多少部戏来衡量的,每拍完一部戏就度过了多少分之一的人生之类的。”纪寒景说,“那你呢,想好下一部戏要接什么类型的本子了吗。”
先暗戳戳地打听了,回头碰见不错的剧本,好给他留意着。
“还没想过。”
祁燃摇摇头说,“先把眼前这一部好好的收了尾之后再做打算吧。”
他语气有点沉闷,心里在担忧杀青前的最后一场戏。
最后一场戏演的是应执在府中私自窝藏反贼被发现,面临以同罪论处的结局。关键时刻应解意拿剑“劫持”了他,借口说是当日战场诈死,如今来府行刺不料被识破。虚晃数招后拿着应执的手向自己心窝上捅了一剑,死在他怀里。
拍摄时担忧成了真,身为一只剧透怪的后遗症在这时终于显现出来。祁燃很难入戏,拍了好几条效果都不理想。
他心里其实已经认定了大学戏里应教授和小狼狗的幸福收尾才是结局。知道之后还有转世再相逢,经历波折后平安快乐在一起的剧情,对发生在眼前的生离死别就无法全身心地沉浸。镜头里表现出的氛围始终无法令观看者产生很强信服感。
道理都懂,也知道要往什么方向去表演,但这又是无法靠努力就能改善的问题了。祁燃自己也很苦恼。
纪寒景听导演讲戏,也只是在重复着他们已经理解的东西。拍摄停滞下来。他突然想到什么,拉着祁燃避开众人的视线走到一边去单独说话。
“燃哥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并没有什么前世今生再续前缘的童话故事。对现在的我们而言,这里就是结局了。”
纪寒景说,“转世在一起的那两个人,即使样貌和名字跟我们一样,也并不是真正的我们。这部戏说到底,讲的是四个人的故事。”
祁燃一怔。
整部戏都是用前世今生的纠葛作为主题,拍摄以来的重点就是时空交错的融合感。他这么说,像是把前面努力营造的概念都否定了似的。
可是作为一个盲目崇拜的粉丝,他又觉得好像挺有道理。
纪寒景有理有据地分析,“不然应解意为什么要拼了命地阻止祭祀,不愿意让长宁王的魂魄降落在应教授的身上?说到再续前缘,那两个都是应执,都是他爱的人才对。”
祁燃没有沉默很久,理解了他的思路,低声说,“因为……他不是世子啊。”
那个世子早已被长宁王亲手斩杀了。连同那一声声的“七哥”,连同曾承载了心意高高地飞在天上的纸鸢,一起在大火中焚烧殆尽。
千年后的应解意没有从小背井离乡被异性人养大,没有视谁如兄如父最终却将其占有成夫,也没有背负一身的国仇家恨不得不与心爱的人势不两立。他只是单纯地爱上那个喜欢穿白大褂在实验室里不爱搭理人的应教授。一见钟情,近乎本能地爱他。
换位来看,应执也是一样。
爱人是唯一的。
“戏里跟现实其实都相通。”
纪寒景说,“我们的人生是无法被提前剧透的。谁都无法预测以后会发生什么。或许今天就是我们这辈子见的最后一面,或许不是。或许下个月我们会去同一个剧组试镜,又或许下个月你就要去参加我的葬礼。谁知道呢?”
祁燃被“或许”得心里坠了坠,“你别说那么不吉利的话。”
“……我就打个比方。”
纪寒景差点被他逗乐,正了正语气说,“对他们来说也是一样的。作为剧中的角色,他们也无法预知自己的命运会是什么走向。当你成为他们的时候,当你面对最终的结局的时候,感受到的痛苦都是那样‘不吉利’地出现在他们人生中。最不可预料,也最无法挽回。”
祁燃半晌未言。纪寒景耐心地等着,直到他起身拍了拍长衫上的褶子,听到他低声说,“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再回到摄像机前,两人间的氛围似乎都与离开时不太一样了。
周冠林充分地给了他们自由,没有派人去催。这时看到他们俩回来挑了下眉,示意各部门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