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1)
方小椿愣了一下,从车上跳下去,头也不回地朝反方向走。
许时熙觉得有点头疼,跟沈昼川说:“沈哥,我还是去看看吧。”
沈昼川浑不在意,说:“你管他干什么,越理他越来劲,上车,哥带你去酒吧。”说着他给许时熙递了一个头盔。
这还是沈昼川第一次让他坐自己的车,按沈昼川的性格,许时熙知道自己今天不去也得去,只能接过头盔,然后给方小椿发了下自己家的地址,道了个歉顺便告诉他别乱跑,晚上给他带宵夜。
裴沨在旁边文具店里给裴诺诺买老师让下周带的田字本,看到许时熙跟沈昼川骑摩托走了,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他本来不应该对许时熙心软,两年的时间,他记得许时熙每一拳朝他砸过来的力道,记得他踩在自己身上的每一脚,手腕上烫的烟疤,竟然还能有对这个人改观的想法。
他从老板手里接过找的零钱,推开玻璃门出去,天色有些阴沉,像是快要下雨了,隐隐地听到几声惊雷,他抬脚朝家走去。
裴沨家在一个老街区,陈年破旧的几栋老楼在附近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间显得格格不入。
附近有几个无人处理的垃圾堆,在尚未褪去的暑热下散发着浓重的臭味。
楼道里光线昏暗,又堆满了杂物,沾满积灰和油污的窗户被人砸破了,嗖嗖地往里灌着风,墙根底下还堆着几个深绿色的酒瓶,倒下来滚到裴沨脚下,被他轻轻一脚抵了回去。
刚走到二楼,他就听到楼上隐隐地有小女孩的哭声,等走到家门口,发现门没有关,微微敞开着一条细缝,小女孩抽噎的哭声更响了,偶尔还能领到皮带抽在皮肉伤响亮的击打声。
裴沨很漠然地将门推开,看到裴诺诺正坐在他卧室门口,抱着膝盖哭得满面泪痕。
她从被眼泪模糊的视线里隐约看到了裴沨在门口的身影,爬起来光着脚就往他身边跑,一下子扑到裴沨怀里,伸着胳膊抱住他的腰。
裴沨用拇指给她揩了揩眼泪。
旁边屋里的女人在嚎啕大哭,裴沨刚想带着裴诺诺回卧室,那个男人拎着皮带满身戾气地出来了,猛地一下摔上房门,把女人心惊肉跳的哭声关在了门内,门摔上的一瞬间裴诺诺跟着抖了抖。
裴念忠看着吓得惊慌失措直往裴沨身后躲的裴诺诺冷笑了一声,也没管他们,自己去厨房柜子里开了瓶老白干,拿出酒盅和一碟花生米坐到电视旁边。
裴沨拉着裴诺诺的手腕,正想带她回卧室,路过裴念忠身边,猝不及防被甩了一皮带,抽到了脖子上,啪得一声闷响,立时红肿起来,裴诺诺呜咽了一下,差点哭出声,自己抬手捂住了嘴巴,眼泪顺着手指缝隙流进了嘴里。
裴沨喉结滚动了一下,缓缓地松开了垂在身侧原本紧握的拳头,弯腰把裴诺诺抱起来进了房间。
等关上了房门他才感觉到脖子上火辣辣地疼,裴诺诺用没有血色的瘦白小手去捂他的伤,被裴沨侧头躲开。
裴沨从校服外套里拿出那两个田字本递给她,正想把衣服扔到旁边椅子上,忽然摸到兜里好像还有别的东西,迟疑地拿出来一看。
原来是两块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塞进来的水果糖,塑料糖纸在屋里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淡淡的光。没过多久外面又开始吵,裴沨随手把那两块糖丢给裴诺诺,说:“吃完去刷牙。”
裴诺诺小声地嗯了一下,抹了把眼泪,拿着糖去书架边踮着脚尖够她那本书皮已经掉了的漫画书,然后趴到裴沨床上缩在被子里边吃糖边看。
她回家后都没来得及穿拖鞋,两只脚丫底下灰扑扑的,裴沨皱着眉看了一眼,找了双自己的袜子给她套上,袜子有点过于宽松,垂了半截晃荡着像小鸭子的脚蹼,裴沨没忍住笑了笑。
脖子上的伤疼得有点发麻,他去弄了块湿毛巾冷敷着,拉开椅子坐下开始写作业。
才写了两道题,手机就在旁边震了几声,他没管,结果没完没了催命一样响个不停,只能拿过来看,是好几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