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1/1)
赵朔笑着收回手:“父亲,莫怕,相同的事,我不会再做第二遍。”
赵锥苦笑,此刻他已不敢再放松警惕,他悄悄去摸枕下的匕首。
赵朔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拍了拍赵锥的脸:“父亲,你是找这个吗?”
赵锥僵住。
赵朔喃喃:“父亲,你不该送走她,这下好了,她成了太子的赵姬,她的生死永远握在另一个人手里,我带不走她,她也不愿意跟我走。”
他摊开另一只手,今日被少女写了名字的那只手:“可即便如此,她依然是我的吱吱。”
赵锥惊恐:“你疯了,你当真是疯了。”
赵朔抽出匕首,叹一声:“我早疯了,枉你是我的父亲,竟然现在才知道我疯了。”
赵锥想要大喊,已经来不及,赵朔另一只手死死捂住他的口鼻。
锋利的匕首刺进肉里,锥心般的痛楚从心口处散开,赵锥瞪大眼:“孽……孽障……”
赵朔握着刀柄搅了搅,面容冷漠:“父亲放心,很快就会有人下去陪你。你们死了,赵家才能焕然一新,太子才会放心用我。”几日后,赵家家主突发重病猝死的消息传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赵家尚未发丧,赵家子孙于郊野查看家族坟地祭告祖宗时,不幸遭遇山石滑落,去时三十七人,无一生还。
赵家元气大伤,赵家年轻的小公子临危受命,成为赵家新一任家主,出任家主第一天,决定大办丧事,为父亲叔伯堂兄堂弟一并送丧。
帝台众人闻此赵家噩耗,无一不感慨赵家命途多舛,与赵家有过交情的人家纷纷上门致哀,从前与赵家交恶过的人家亦不计前嫌,托人送去丧钱。
一个家族,有人才有族,一下子死了大半的子孙,而且还全都是家族内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样的事无论搁在谁家,都是一桩无法承受的惨事。赵家本就日落西山,经历这次的无妄之灾后,要想再重回帝台显贵的地位,不知要耗上多少年。
众人为赵家年轻的新家主默哀,别人做家主都是大办喜事举族欢庆,赵家小公子做家主,却要披麻戴孝素车白马。
孙家作为赵家的姻亲之一,一早便接到了赵家大办丧事的消息。
孙鼎得了赵家送来的丧简,命人去寻孙馆。
孙馆今日哪都没去,就待在屋里陪赵姝说话:“你若伤心,便哭出来,莫要为难自己。”
赵姝今日听这话已经听了几十遍,听得她头都大了。她很想让孙馆不要再说了,因为她真的哭不出来,她没有为难自己。
赵姝万分后悔,昨日不该在孙馆面前掉泪。她猛地听闻噩耗,刚听到时没什么感觉,事后回过劲,眼泪就不受控制了。纵使她看透了父亲的冷血与赵家其他人的无耻,听到他们身死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掉泪。但仅仅也只是一时的难受,除了几颗眼泪,也就没有别的了。
或许他们死了是好事。赵姝哭完后,暗搓搓地在心里想。她心里想的是一回事,面上挂的泪落在孙馆眼里,就成了另一回事。
孙馆见惯女子落泪,最怜妇人梨花带雨,赵姝头一回在他面前哭泣,他猛然一见,惊为天人,当夜文思如泉涌,一口气连做十篇文章。
孙馆又一次以宽慰的方式鼓励赵姝大声哭出来后,赵姝忍不住了:“你是我夫君,你怎么不陪着我一起哭?”
孙馆哑口无言。
半晌后,他严肃挤出一句:“殷人男儿,流血流汗不流泪。”
赵姝悄声:“也没见你流过血流过汗。”
孙馆噎住,他皱眉瞪了瞪赵姝,赵姝自知刚才说话不妥当,背过身不看他。两人静坐片刻,孙馆起身,赵姝听见脚步声,以为他终于要走开,深深松口气。
她并非不喜欢和孙馆独处,他是她的夫君,他体贴她本该是件好事,她心中感激他,可若让她终日对着孙馆,她就不那么高兴了。孙馆的忌讳太多了,她随便说两句话就能踩中他的痛脚,有时候她怀疑他就是一只八爪鱼转世,全身上下都是脚,随便一踩就能踩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