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1/1)
棠仰见他停下不走了,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也瞧见了那女鬼。仔细打量,才发现那女鬼不是哭丧着脸,而是带了一张活灵活现的纸面,上面绘着落泪哭泣的表情。两人对望了眼,迈步要朝她过去。方春雪在身后一把扯住两人,压低声音慌张地说:“你俩过去干嘛,那是个大红大绿啊!你们见这市集上哪儿有大红大绿的。”
确实,整个市集上连位衣着略微鲜艳的阴魂都没有,颜色愈鲜愈可能是怨念极深的厉鬼,方春雪从来不敢和这样的“大红大绿”打交道,唯恐惹祸上身。
明堂垂眸看棠仰,“感觉她怪怪的,过去看看吧。”
棠仰点头同意,方春雪大惊失色,往后倒退一步,棠仰幽幽地说:“不是还有我这个鬼见愁呢,你怕什么?”
她想想看还是棠仰更可怕些,硬着头皮躲在两人身后走到了那大石头旁。三人还没开口,倒先把那女鬼吓一跳,半躲在石头后面抽抽嗒嗒地说:“你、你们干什么……”
走近了发现那女鬼身上穿的竟是嫁衣,从头到脚,就差个红盖头。她小声抽泣着,脸上扣着的那个纸面被泪水打湿了,晕开了墨汁黏在脸上,看得人头皮发麻。
她一问干什么,反而把明堂和棠仰问住了不干嘛,就来看个新鲜?这不等着人家跳起来挠脸呢。这女鬼声音细细的,充满了对来者的胆怯,明堂蹙起眉,低声冲棠仰道:“别说厉鬼了,她看着连冤鬼也不像。”
两人虽知道了她是鬼,奈何五感俱闭,还得靠天生阴瞳来辨究竟。棠仰把方春雪推到前面,“到用你的时候了。”
方春雪两手捂着眼,从指缝里瞄着那嫁衣女鬼。看了两眼,她“咦”了声,放下手凑到大石块边弯腰取下了瓷面具,捂住没盲的那只眼肆无忌惮地盯上人家,把那鬼吓得连连后躲,又低低抽泣起来。
方春雪放下捂眼的手,拿着瓷面具宣布说:“这不算鬼,是个生魂啊。”
第23章第五桩往事
明堂与棠仰异口同声道:“你确定?”
话音刚落,两人对望一眼,气氛顿时不清不楚起来。方春雪没顾得上这俩人钻进树林里到底干了什么、出来后更微妙了,点头肯定道:“确定。我看生魂颜色比阴魂要浅要淡,她一身嫁衣,乍一看没发现。”
生魂往往意味着此人阳寿暂且未尽,只是因为种种原因魂魄离体了。眼前女鬼哭哭啼啼,脸上还扣着个纸面,全然不像正在给自己做法的样子,大抵是被人害了。难怪她这么害怕,方春雪把面具重新系好,蹲在石头旁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蔼可亲些,问说:“姐姐,你怎么了?”
那女鬼还是很怕的样子,缩着身子只小声抽泣,方春雪回头看看明堂棠仰,只好把手伸出去,冲她柔声说:“姐姐别怕,我是人,不信你摸摸看。”
女鬼一听,哭声停了下,她抬起头,估摸着是在打量眼前的姑娘,只是戴着纸面,也瞧不出眼睛在往哪儿看。犹豫了须臾,她缓缓伸手摸了摸方春雪的手,那手温暖,是活人才有的温度。女鬼缩了手,哇得又大哭起来,扑过去抱着方春雪,委屈地说:“你们救救我吧!”
春雪姑娘求助般望向那边俩人,他俩这才走过来俯下身子,明堂微笑道:“姑娘怎么称呼?”
女鬼放开春雪,可算遇上了活人,她冷静了些,蹲在地上细声细气地说:“我叫薛巧巧。”
棠仰在一旁问说:“你遇上什么事了?”
薛巧巧拿手背蹭了蹭眼泪,她一揩,纸面上的墨晕得更散了,“我今天本该出嫁,晚上有些困,睡着了迷迷糊糊上了花轿只觉困得不行,就又睡着了。等我再睁眼时发现自己被扔在了坟地里。”她说着,又抽搭起来,“我怕死了,赶忙跑出来,连盖头都跑丢了。一路跑到了这个地方,我问集市上的人这是什么地方,他们说这是鬼夜市”
她一把抓住方春雪的手,迫切道:“姑娘,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我是不是死了?”
长久无法魂魄归体,她就确实离真死不远了。棠仰想了想说:“你是哪里人氏,宪城风俗不是晚上出嫁的。”
薛巧巧抬头看棠仰,许是见他俩相貌端庄仪表堂堂,恐惧减轻了些,慢慢不哭了,回说:“家住宪城,但我是按老家风俗来的,这才晚上出嫁。”
方春雪同她离得近,那扣着纸面的哭“脸”凑过来,她鸡皮疙瘩又起来了,伸手想去取下面具,问说:“你们那里出嫁好要带这种面具吗,怪吓人的,都哭湿了你也不取下来。”
她掀动了下,发现那纸面竟牢牢定在薛巧巧的脸上,手瞬间缩了。明堂也过去蹲下,薛巧巧的表情看不见,身形却顿住了,摸着自己的脸说:“我脸上有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