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1/1)
一炷香燃尽前,方季夏挥笔在亭前桌案铺开的纸上写下了四句五言诗:
晓觉笼烟重,春深染雪轻;
静应留得蝶,繁欲不胜莺。
他最后一笔刚落下,近处就有几人喊了声好,等写有这首诗的纸被挂起展示,便有更多人看了都点头称善。
笼烟重、染雪轻几字,点出了花色纯白皎洁,后两句又以蝶、莺一动一静写出了樱桃树宁静、繁茂的特点,更是前后对仗工整,意境绵长,绝对是一首上上之作。
香马上就要燃尽,卫章觉得自己字丑,拉了谢云瓷一下,谢云瓷懂了他的意思,同他走到桌案前,卫章说一句谢云瓷写一句,斗诗不斗字,代写并不突兀,很快四句诗成,纸被挂在了刚才方季夏那首旁边:
昨日雪如花,今日花如雪;
樱桃千万枝,怒放一树白。
姜韫和谢云瓷都清楚,对卫章来说,能写出这么一首诗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他这一首,基本只着重写了白色这一个特点,先不说词藻、对仗问题,意境就比方季夏那首先缺了三分。
方季夏对站了不少明生的人群道,“就请赋字科的头名来替我们做个评判吧。”
有人道,“赋字科的头名今日应该没有过来。”
赋字科的头名是一个老明生,今日没有来赏诗会,方季夏正要说请赋字科第二名,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道女声,“我来。”
一个穿着深色锦衣的年轻女人走到了近前,俊眉修目,上扬的凤眼眼角带着三分散漫三分不羁,一双长腿迈过来时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凌厉,和场上绝大多数文人明生的气质迥然不同。
旁边有认出了她的人道,“既然赋字科头名不在,让经字科头名来评判确实也一样。”
方季夏看着霍宴道,“那便请霍明经来做这个评判。”
霍宴走到了那两首诗跟前,看了会,最终停在了卫章那首诗跟前,用没什么起伏的冷淡语气缓缓道,“此诗用词简单,全篇皆为平常语,但隽永非凡,让人记忆深刻。所谓大道至简,越是简单的语言,越是考验功力,能用平实之语写出如此意境实属难得,我判…此诗胜出。”
卫章听得一愣一愣,心说要不是清楚你又在徇私我,我都快信了。
姜韫虽然很愿意看到春晖斋拿下这一局,但他还是有些没看懂这个情形,他小声对谢云瓷道,“乍一听像这么回事,但斗诗斗得不就是诗本身,用得着上升到大道至简的程度吗?”
作者有话要说:别问,问就是狗头正常操作谢云瓷听着姜韫的问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又不好说那是卫章他情姐姐过来护短来了,只能含糊带过。
霍宴那些话虽然经不起推敲,不过乍一听很是能唬人,她又有经字科头名的光环在,那些明生里还有不少人在议论,说不然人家怎么能是头名呢,思考的深度就和一般人不一样。这次不用霍宴开口,她们自己都能发散想下去,那些艰涩之语天下百姓大多无法听懂看懂,若能用平实之语讲出大道理,教化百姓,可不是天大的治绩。
卫章写这首诗的时候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因为没水平写华丽辞藻而写出来的这四句平实简朴的诗句,还能被上升到这种高度。
方季夏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既然霍明经都这么说了,这一局,我认输。”
方季夏说完这句话突然话锋一转,“但因我一人之失,输的却是我环佩诗社的名声,诗社上下恐怕不能服气,姜公子,我想同你春晖斋再斗诗一场,还请…赏个脸。”
姜韫已经发现今日方季夏在针对春晖斋,或者说针对他,他沉声道,“若方公子当真要穷追不舍,我春晖斋愿文斗三场奉陪。”
文斗,是弄墨台内女学生们时常会上演的一种比试,比试内容并没有明确的限制,包括诗、赋、骈文、散句、作对甚至比字、比画等等,也不拘于是引经据典还是当场创作。
文斗通常三场或者五场,三局两胜或是五局三胜,方季夏只要斗诗一场,姜韫却直接要文斗三场,而且他继续道,“光文斗未免单调,来加个彩头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