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1/1)
直到月上中天,有一个人乘着夜色走回客栈,走过巷道口,霍宴借着积水的反光看见了那人的侧脸,因为很熟悉,她一下就认出了人,眯了眯眼。
顾允书经过巷道口时就听见了侧面传来的动静,她闪身避开了从侧面挥来的刀刃,夺了那把刀将最前面那人砍翻在地,眼见着幽深的巷道里头还有更多人前仆后继,电光火石间意识到了什么。
今日约她出去之人是幼时教授她蒙学的夫子,授业恩师她根本不曾设防,没想到对方竟也已经被人买通,借着与她探讨几道前两年经字科的论经题把她留到了入夜。
刚才一直劝她喝的酒只怕也有问题,她虽不曾怀疑夫子但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碰酒,一招不成,才有了现在的埋伏。
顾允书手里夺了刀,但对方人多,四面一起围攻,眼见着一刀就要挥落在她后背,嗖嗖两支箭从高处破空而出,穿透了她背后两人的胸口。
霍宴手里动作没有停,她占了地利,一箭又一箭从窗口|射下去,剩下几个人见势不妙,转身从巷道里跑走了。
顾允书抬起眼,看见了二楼窗口霍宴面无表情的脸。
顾允书收拾掉了地上几具尸体,身上沾染了不少血迹,换了衣服走到了霍宴的房门前敲了敲门。
顾允书走进门将那几支擦干净的箭还给了霍宴,“谢了。”
霍宴接过来扔回了箭袋里,哼笑了声,“大晚上的,顾少去哪里风流了?竟惹了这么大的债?”
顾允书没回答,霍宴本也只是随口调侃,不以为意,但下一句话她却收敛了玩笑之意,缓声道,“记得,你欠了我一条命的人情。”
顾允书点头,“救命之恩,这是自然。”
顾允书只当霍宴是随口一说,没有特指什么,但是霍宴继续道,“也许常科试过后,我就会来要回这个人情。”
这句话意有所指,顾允书微微蹙眉,“你…”
霍宴道,“那日在天香居不是有人说了吗?等常科试过后,想要找人引荐的,就要考虑起来了。”
霍宴这话说的本就离谱,当日那人是在说寒门学子,她堂堂霍府门上当朝文昌台正相宰执之女,谈什么引荐,但顾允书听懂了她真正的意思,所以才更不知道说什么好,“你…”
霍宴问了她曾经问过顾允书的同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去眠山书院?”
顾允书看了她一眼,“你现在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若原先只是猜测,今日这场蓄谋的暗杀就是证明了猜测,顾允书出身的顾家,是四皇女的外家,天生的四皇女党,无心相争就不会惹来忌惮,也没必要早早将最出息的小辈大老远送去眠山书院,若是在京都崇文、弘文书院,怕是等不到她展露锋芒,就会迎来“意外”。
去眠山书院是为了韬光养晦,是为了保全她。
但这并不是霍宴对顾允书说那句话的原因,等承乾帝作古太女继位,她就更不可能再有同霍中廷抗衡的机会,她如履薄冰,前后皆是死路,破局之路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顾家的选择是顾家的选择,而顾允书的选择是顾允书的选择。
霍宴和顾允书在书院争锋相对了这么久,情境演练交手了这么多次,在书院其他学生眼中本该是水火不容的两人,论经题的立意却总是殊途同归。
有时候惺惺相惜的对手才会最了解对方。
若四皇女是个酒囊饭袋,或是残暴无良卸磨杀驴之辈,哪怕顾家一意扶持,顾允书也不会跟着顾家的选择白白赔上自己。
霍宴觉得,她可以相信一下顾允书的眼光。
顾允书叹气,“你何苦来趟这趟浑水?”
霍宴不知道在想什么,眼中竟一晃而过一点亮光,就在顾允书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低声道,“为了…寿终正寝。”
常科试的日子开始倒数,这些日子的抱佛脚已经起不到太多作用,对很多学生来说,此时养精蓄锐保持心态反而更重要。
二月下旬持续七八天的时间是京都的花朝节,春分过后越来越多的花朵从含苞待放到盛放,花神祠每日门庭若市,这天上午,谢光在弄墨台遇到了来找她的霍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