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1/2)
那日太阳很大,私生子从祖母院里出来,穿着不合身的儒身袍,伶仃地想找人依偎,又瑟缩地强装镇定。就这样一个小东西,毁了一切?我并没有看清他的模样,在我眼里他眉目都被嫌恶填满,只有芦苇样单薄的身子看得清楚。
真小啊,比狸奴都小。
我想,一鞭子下去,他能不能也像芦苇一样被风吹得远远?再不要进我家,再不要让我的母亲失去笑颜。扬起鞭的那一刻,不知为何又收了几分力,大概是我太良善,想给他留点爬出去的力气。
私生子差点见了阎王,这是我跪在祠堂时鹏举偷偷溜进来告诉我的,他显得很忧心,念叨着:“要是真死了,怎么办啊爷,老爷会不会让你给他偿命?”
我很不屑刚想讥讽,“私生子又怎能和我……”突然说不出口,是啊,我怎知私生子比不上我?原本罗青山是我父亲,但现在他是私生子的父亲。
很可笑,或许我从未分清过爱与惧的界限,罗青山是惧怕母亲,不是爱她。鹏举待不了多久,因为母亲来了。
母亲来了,没穿她最爱的各色鲜亮衣裳,也不说话,只拿了蒲团跪在我身边。我有些怕,更多的是期待,期待母亲能打我,就和往日一样。
但她一直一直没说话,我想说些玩笑话逗她开心,正烦恼着是说前日用砚台狠狠砸了张凭越狗头,还是说与秋池在皇觉寺悬崖下发现了一处山谷。母亲突然开口了,她问:罗锦年你知道错哪儿了吗?
我没错,这样想我也这样说了。我本就没错,错的是罗青山,错的是私生子,错的是私生子不要脸的娘。
母亲又问:“我为何教你习武?”
这我还真不清楚,我只知道自己为何想习武。为了能打遍学堂无敌手,为了能像话本子里的侠客一样飞檐走壁,为了像翠鸟一样飞在天上,为了能揍得张凭越鼻青脸肿。但我不知道母亲为何教我习武,或许是因为闲得无聊?
当然我不敢说她闲得无聊,缺心眼才这样说,亏得我聪慧过人,想到了夫子常挂在嘴边的保家卫国。夫子们实在奇怪,罗青山是大将军,母亲是将门之女,他们的儿子我,罗锦年,也非得上战场抛头颅洒热血。
但我其实怕苦,怕累,也怕血,没人生下来就注定得当大将军吧?至少我不想,当将军多累啊!
此时此刻,用先生的话回答却正合适。
“为了保家卫国!”正当我得意时,母亲却生气了,往日里母亲打骂我训斥我都是带笑眼的,可现在她逼视我,眼底是深沉的海,真生气了。
母亲说教我习武是为了让我保护天下万民,保护弱小之人。我不懂,为何是我,我也是家里的儿子,宠着爱着长大,为何我非得去护佑他人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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