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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衍只得轻咳一声,卢缙这才住了口,又行礼一番,这才恭恭敬敬坐在了下首。
一时有小二前来询问菜谱,三人各点了几样爱吃的,王徽又要了两斤花雕,又引来卢缙一通什么“气冲牛斗豪气干云”之类的阿谀之词。
作为久在权力中枢浸淫多年的老官僚,王徽的酒量自不必多提,穿过来的这具身子虽然年轻,竟也是个海量的,去年过年时她和妹子们拼酒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一点,也算是意外之喜。
今日竟就派上了用场。
万衍酒量也不差,却到底不如王徽,喝到后半段,眼看卢缙喝得迷糊起来,便悄悄把杯中酒倒在了地上。
王徽一杯接一杯地往下灌,竟是脸不变色心不跳,只眼神越发亮了起来。
卢缙神智已经不太清醒了,一面喝一面傻笑,忽然打个酒嗝,右手斜斜垂下,酒杯咚的一声掉到地上,口鼻呼噜连连,大有出溜到桌子底下之势。
这就是机会。
王徽和万衍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她就伸出手,啪的一声打了个响指。
濮阳荑从围屏后头缓缓踱了出来,走到卢缙身边站定。
她今日也穿了男装,是一件月白地绣八团云纹出猞猁毛曳撒,腰间系一条玄色缎面宽绸,衬得腰肢劲瘦有力。
整个人长身玉立,容色清冷,乍一看就是个俊美少年。
——或者说,更像盛年时的濮阳华。
这一点很快就被醉得七荤八素的京兆尹大人证实了。
“……濮、濮阳——相爷?”卢缙两眼布满血丝,几乎脱出眼眶,直愣愣瞪着濮阳荑,惊恐已极,然而又实在醉得厉害,手脚不听使唤,椅子一下歪倒,他只得用手撑住地面,屁股一下下往后挪,一直挪到墙角才瑟缩起来,浑身发抖。
——带着抄了次家而已,就吓成这样?
王徽微微皱眉,又同万衍对视一眼。
濮阳荑不言不语,只冷着一张脸,缓缓朝卢缙走去。
卢缙见她越走越近,然而自己背后就是墙壁了,再也躲闪不开,心中又是恐惧又是绝望,终于忍不住发起抖来,脸上涕泗横流,狼狈不堪,口中絮絮地说起胡话。
“相、相爷!您在天有灵,冤有头债有主,小、小的就是个办差的!奉命行事,奉命行事啊……不管我的事!您去找丛相爷去,对,就是丛国章,还——还有吴王!他送给您的那个苗人小妾,是个烂了心肝肚肠的!您枕头里那些信,全是那贱人塞进去的!不关我的事啊……”
可怜一位体体面面的府尹大人,就这般哭得像个孩子。
濮阳荑止住了脚步,垂下了头,看不清表情,只是浑身都在轻轻颤抖。
王徽伸手过去,握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