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1/1)
符衷没有说话,季也没再为难他,用手背打了他一下:“该放手了,你抱这么紧干什么?就是受个冻,又不是大出血。”
“再暖一会儿,您身上还是冷的。”
“别这么说,我这身子可受不住你这样‘娇惯’。给我松手!搞快点!”
季说着放下手撑在雪地里,推开了些符衷,起身离开了他怀抱里那个温柔舒适的好去处。符衷不好再把他怎么样,只得拉上防寒衣的衣襟,再把固定带紧紧扣住,辩驳了他之前说的那句话:“当然不只为了升官,级别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树丛里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一个魁梧的人影拨开遮人视线的树枝跑了过来。魏山华在见到两人都完好无损后立刻笑起来,他的蓝色眼睛里露出快活的神色,和符衷拍了拍手掌,再去问了季的情况,符衷说:“冻着了,我给他用雪擦了脸,再捂一会儿就差不多了。”
魏山华看了看两人,未作他想,低头捡起地上那个坏掉的头盔,打量了一番后摇摇头说:“坏透了,修也修不好,这下麻烦了。”
“修它干什么?我自己有备用的。”季说,他手里多了一个新头盔,正要将其戴到脖子上去。
“这是从哪儿拿出来的?”符衷问。
季没答话,魏山华拍了拍符衷的肩膀,告诉他:“三土有个小宝箱,里头装着的东西你三天三夜也数不完!”
符衷被逗笑了,又问起了野猪的事。魏山华用斧头砍掉了几条树枝后将藤蔓扒开,不远处的雪坑里正闪耀着跳跃的金色,晃得人头昏眼花,好似朝暾初上。符衷把枪背在身上,眺望着那团大火,这火是那么的热烈、欢快,好像正朝着他们迎面逼来。林子里仍旧弥漫着烟雾,黑色的鸟影如同箭矢一般不停地来回穿梭,一会儿飞向穹窿,一会儿飞回冷杉。
“上回来的时候,我们的qiāng • zhīdàn • yào可没现在这么充足。父辈们用的都是老式猎枪,打一枪能把肩膀震碎。”魏山华讲起了昔日寒冬狩猎的情景,“最后还是用刀和匕首刺死它的,当时我和三土都在,也没有什么防寒装备,嘿,耳朵差点都冻掉啦!”
魏山华说着便大笑起来,惊心动魄、富有魅力,他为人宽厚,让人觉得他毫无保留。魏山华一边调侃,一边将朗姆酒瓶递给季:“喝点酒,暖和得快,回头可别怪我们无情无义。”
季并未推辞,接过酒瓶喝了一口。烈酒一入肚就让浑身跟烧过似的,阵阵暖流在体内横冲直撞。他喝了酒,转手又递给了符衷,示意他接下:“方才你敞开了衣襟给我御寒,身上挨冻了吧?你也喝点,反正是山花的,甭客气。”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魏山华笑着伸出手来要评评理,“这可是林城送给我的,我自己都还没喝够呢!”
三人都笑了起来,符衷笑着笑着耳朵突然红了,他接过酒瓶小小地吞了一口,然后把瓶子还了回去。季看他手还是光着的,拉过他的手使劲儿搓了搓,然后拿来了手套帮他戴上。手套里缝着狼皮,捂在人身上暖和的像个火炉。符衷先被季紧握着双手揉搓,又见他给自己戴好了手套,心里的想法忽地颠三倒四起来,令他不禁欣喜若狂。
“走吧,我们去看看那头野猪。十年没见了,恐怕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了!”魏山华唱歌似的说道,抬起手臂故作严肃地做了个出发的手势,然后一马当先地走在了前面。
他们翻过雪坡跳进被血水泡透了的空地里,一捧烈火正在残骸遍布的地方燃烧。野猪庞大而破碎的身体倒在地上,狰狞扭曲的獠牙插进了积雪。符衷靠近逼人的热浪,烁烁金光将他的脸面照得好似壁画里的人。他站在一人多高的獠牙断片下徘徊了一阵,好奇地伸手去摸了摸那奇诡的事物,才发现原来獠牙上红褐色的斑纹是血迹渗进骨头里形成的。
季把着枪,绕着烈火慢慢地行走,冷漠地看着野猪的骨肉被烧成灰烬。他心里感到一种甜滋滋的恐怖和战栗,当他拿着枪、与随便什么事物搏斗的时候,他心里就会产生这种难以描述的情感。他还没有弄清楚自己究竟为什么会有这种情感,而它究竟是好是坏。
“世界上真有这么巨大的动物吗?听说西伯利亚的野猪最多能长到四百多公斤,但这只竟然有车头这么大。”符衷稍微远离了火焰,一簇簇的火星从尸堆里迸溅出来,落在他肩上。
季抬头望着火焰的尖端说:“山有山精,水有水怪。化龙的巨蛇,黄河里的巨龟,你没见过不代表它不存在。西伯利亚这么深的森林,敞开了大门让我们去探索都探索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