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1/1)
话音刚落,更大的一个浪头打了下来,砸在季强壮的肩背上。周围的冰层转眼间就碎成了齑粉,符衷打开那些冒着泥腥气的水草,抱住季的脖子,透过玻璃罩与他对视着。
“看我干什么,你这个不专心的混蛋!看后面!”季用沉甸甸的竹杖敲了符衷一把,“别管我,你只管跟着我的步子往后退,一边开枪就行!”
魏山华在准镜里看到一个庞大的黑影,装上爆破弹头后设置好弹道,马上扣下了扳机。视野里的黑影被炸开了半边,粘稠的血块噼噼啪啪打下来,让符衷的头盔糊满鲜血,像个血淋淋灯笼。
一击之后,那黑影沉进水里不见了,此时季里湖心岛还有十几米。符衷抱住他的腰不放,随着他的步子后退,两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他们还从没有过这样惊心动魄、身体相触的时刻。湖面突然安静下来了,魏山华提醒他们不要松懈、尽快上岸,自己则用目光冷冽地扫视着湖面,刚发射过爆破弹的枪口正升起袅袅的烟。
蓦然,两条怪鱼从旁边露出身子,接着再迅速沉进水底从下面攻击,张开长满了利牙的巨嘴就要咬过去。符衷换了两杆乌兹冲锋枪往水下射击,季忽地停住脚,将竹杖抽出来往侧方掷去。水淋淋的竹杖猛一入水,便像被定住了一般停在水里,而在它周围则滚滚地冒出了血浆,这些血浆像是活的,将他们团团围住。
竹杖扎穿了一条大鱼,另一条鱼则被符衷的子弹吓退,暂时没了动静。被扎穿的大鱼激烈地扭动了两下身子,溅起的血浆把尚在水中的两人浇透了一层又一层,浓烈的腐臭味熏人欲吐。
符衷双手都提着枪,抱不住人,季只得单手扣住他的腰做支撑,斜过身子去把竹杖捞过来。两人分开了一步,背对着背一同赶往小岛。在离岸边五六米时,身后波涛四起,水下不知还藏着多少怪鱼,季拉下对讲机喊了魏山华一声:“把绳子扔给我!快点儿!”
枪里的子弹打完了,符衷把空枪塞回武器袋里,回手抽出了季背上的唐刀,狭长的刀身在静夜里闪烁着逼人的亮光。符衷握住刀把,水里的鱼仿佛也畏惧这骇人的刀光,纷纷潜下水去。
与此同时,大面积的水波往上翻涌起来,方才那条被炸掉半边脑袋的巨怪忽地破浪而出,露出长达一米的獠牙往季的后背刺去!魏山华狂奔至小岛边缘,把手里的绳子远远抛出去。季伸手拽住粗韧的钢绳,却掉头就将绳子拴在符衷腰上。此时怪鱼已气势汹汹地逼迫而来,在滔天大浪把他们掀翻之前,符衷高举起手里的唐刀,看准角度后一举切断了獠牙。
季随后把符衷拉倒,抻开孔武有力的臂膀抬起竹杖对准了鱼嘴抛掷出去。竹杖在血雨中划过一条弧线,笔直地穿进鱼嘴,再从布满疙瘩的脑后穿出,喷涌的鲜血把半个湖面染成了深红色。
竹杖出手后符衷就从后面抱住他,把季的头按在颈窝里,伸手拽住魏山华扔过来的绳子。紧绷的绳索让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往前倾,两人双双沉入水下去。符衷下水之后仍紧紧抱着季,侧转身子把他托起来,拽着绳子往岸边泅游。他们在水中翻转了身体,季伸手攀附着钢绳,给符衷减轻了重负。
魏山华肩扛绳索把两人拉上岸,他们躺在雪地上大口喘着气,符衷还紧紧扣住季的腰身不肯放手。深远的穹庐正默默无言、含情脉脉地凝望着他们,雪张开翅膀无忧无虑地在倾斜的天际遨游。
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季在雪地里坐起来,解开衣领上的固定带,把防护头盔取了下来。严寒马上冻住了他身上的水和血,他呼出一口气就化作白烟,好似他时常掂在手里的细烟卷。季的嘴唇冻得有些发红发紫,头发散乱着,长长的眉毛上结着冰晶。他大口呼吸了几下,觉得气顺过来了,正拉上栓口调低头若无其事地调试起qiāng • zhī来。
符衷却忽然抬手轻轻捂住了他的脸颊。
“你干什么?”季问
“给您捂捂暖,您这样会长冻疮的,留了疤痕就不好看了。”
符衷帮他抹去眉上的霜雪,手指隔着冻硬的手套擦过脸颊有种粗砾感。季盘腿坐着,没有作声,怀里端着枪凝望着符衷的眉目。他忽然觉得符衷与这雪很像,自己的身子是冷的,但雪是热的。符衷激起了他对生活的无穷幻想,符衷这个人具有一种难以描摹的诱人之处。
冻僵的脸上传来刺痛的感觉,季撇开视线避了避,说:“你的手套也是硬梆梆的,扎得脸皮疼。我很好,不碍事的。”
听他这么说,符衷便脱掉了手套,光着两手捧住季的脸。寒冷的空气不留余地地攫取着手心的温度,符衷把手紧紧贴住季的颊畔,把所有的温暖都送给他,不给风雪分一点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