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2/2)
百谷可怜兮兮地吃了点粥又没了声音,趴在他身上消食,听竹帘外芭蕉叭叭哒哒,风雨往来,暖茶韵雅,马上要睡着的样子。
“百谷,背上为何这么多伤口?”
九鸩脱下他的外衫,给他看身上的缠带:“喏,发现你时浑身是血,上的药一天两换,现在皮肉快长合了。但你中的毒……这毒我解不开。”
“嗯?我哪里中毒?”
百谷的记性被山神混乱,取走一部分又还了被岚间封印的一部分,如喝醉了酒的莽汉连不成畅快的回忆:“兴许是路上吃了花哨菌子,夏天的菌子太多了,我嘴馋呢……身上的伤……伤口是……”
他想了半天,自己为什么有伤。
又掉下树去?被公羊追着掉进沟里?走在路上被马踢了?修房顶时滑倒?
对了,他要上山去,岱耶在山庙里等人呢,但他不去,寨里的人就死了。
是巫姥打了他,还有剩下的几个活人,寨外来帮扶的农民,一起打了他,用棍棒,竹杆,铲,双拳,布满血丝的眼和龇出来的牙。
他该被打,因为白水寨因他没了,茶园没了,九鸩周游回来取得仙籍,却找不到自己的地,回不去自己的家。
超逾百年的大茶树林被泥石流冲埋了,儿时欢嬉过的长满豆蔻的小径也不在了,只有午夜梦回时的自疚,古木深山里的那个寨名,再也不能因山洪和泥石覆灭之外的原因传到远方的大城里。
他不可能再去洛阳,没有诗人的诗可以写不存在的山寨啊。
他不可能再去洛阳,他还要上山。
他不可能再去洛阳,他两手空空。
百谷想到这里慌忙地从九鸩怀里坐起来,心跳如麻,指尖蜷缩,愣愣地盯着地面,脸色比之前更差了。
“怎么样,百谷。”九鸩的手摸着他的额头:“出汗了,别动太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