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2/2)
于晚秋就是不去看青年,也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他自然的掠过了上面的话题,坐在云倾身边问他,“忱儿可有喜欢的花色?”
不知道他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云倾疑惑道:“嗯?”
“为师想给你做身衣服。”
于晚秋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匹绸缎,只见它通体洁白如雪,圣洁的颜色,像是截取了天上的一段皎皎月光,将其平铺其上,让其在稍显暗淡的屋内,都能光华流转。
显然用料非凡。
云倾不懂什么料子,只惊讶道:“师尊,怎么又要给我做衣服?”
这才过了多久?
于晚秋便又要给他做衣服了?
“如今闲着也是闲着,”于晚秋摸出一只小篮子,里面装着许多丝线,他含笑道,“我便想着为忱儿你再做身衣裳。”
“上次为师没有问过你的意见,所以这次特意来问问你,可有想要的花色?”
云倾:“……”
他难得的缄默了一下,思索须臾后,居然神奇的没有拒绝,说,“有劳师尊,我……想要莲花。”
于晚秋勾了勾唇角,伸手取出篮子里的细线,里面放着的,赫然全是一水的粉白色丝线,搞得他好像是提前知道,云倾这次要选莲花一样,神态自若的开始引针穿线。
云倾静静的看着他,修长的五指在针线中飞快穿插,配合上男子认真的表情,真是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瞧着在他手下不多时便绣好的一朵,栩栩如生的粉色莲花,云倾由衷赞道:“师尊真厉害。”
“呵——”于晚秋从喉头溢出一声轻笑,随口道:“忱儿觉得我厉害?”
“嗯,”云倾肯定道:“师尊很厉害,希望徒儿以后也能变得像师尊一样厉害。”
他语气里实打实的仰慕之情,让于晚秋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少顷,他侧目望着云倾,看着这个躺在床上虚弱的,病如西子的青年,轻声道:“为师可没有你想的那么厉害,忱儿,相信我,你才是真的厉害。”
毕竟,你可是天下第一,谁都比不过的,厉害。
……
云梦仙宗,主峰。
华丽大气的房间里,正躺着一名身着紫衣的青年,他眉目紧锁,额头冷汗涔涔,似是陷入了无边的梦魇,从口中发出破碎的痛苦□□。
“少主,少主。”
谁,谁在喊他?
“少主,少主!”
耳边模糊的声音越来越大,伴随着“叮铃”脆响,青年挣扎了良久,才在一片混乱声中苏醒过来。
“少主,您醒了?”惊喜的声音透过耳膜钻入了大脑,青年转了转眼珠子,却丝毫没有要去理会的意思。
他只是木木的,盯着悬挂在床边的金玲。刚才就是它在发出声响。
这时,有轻柔的风透过镂空雕花窗格吹来,卷起纱幔一角。
鼻尖传来一阵幽幽木制清香,随着那只摇晃的金玲,室内端的是一片岁月静好。
可在这般美好静谧的氛围下,青年却没来由的,心底感到一阵酸涩,他眼眶迅速泛红,视线也随之模糊。
冰凉的,苦涩的泪水无声滑落,顺着他白皙的脸颊滚进鬓发里,他唇瓣张合,淡淡道:“你们别管我了,就让我随他去罢。”
那声音虽然格外平淡,但里面却包含了浓浓的绝望和求死之心。
那是对生的漠然,对整个世界的放弃。
“少主,您在说什么啊?!”伺候在一旁的杂役弟子见着青年醒后,表情呆滞,眼中尽是血丝,更可怕的是他话中的求死之心,浓烈的连他一个外人都听得出来,他顿时惊惧交加,急吼吼的道:“我立刻就去通知大长老,请宗主过来查看。”
话落,他急急的便从袖子里掏出一枚传讯符,两指在上面擦过,等它亮了起来,便像是连珠炮似的说,“大长老,少主他被魇住,现在神志不清,您快过来看看啊!!”
“大长老?”
可能他的声音太大,青年听见竟然古怪的笑了下,道:“我才不会见到他呢。”
大长老可是正儿八经的死法,要过奈何桥,能往生的。
而他要的,是干干净净的死,要灰飞烟灭,神魂聚散,在世上不留哪怕是一丁点儿的痕迹的那种死。
因为他啊,再也不要来世了。
“夕容,你在说什么胡话。”他前头的那句话才将将吐出,尾音都还未曾落下,房间里便传来一声清朗男声。
随着周围空间的一阵波动,一位三十左右的男子出现在房间内,他蹙眉看着躺在床上的青年,担心道:“这是怎么了?”
他三两步跨过去,拿着袖子胡乱的擦了把青年汗涔涔的额头,问他,“可是修行出了甚的岔子?”
顾夕容没说话,而是睁大眼睛凝视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他猛的摇了摇头,使劲儿地瞪大了双眸,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临近的身影。
眼前那张俊朗的面容,冷硬的线条,还是没有丝毫的改变。
他是圣人修为,已经登临顶峰,细数世间几乎无人可以用障眼法来欺瞒与他。除了那个人,除了他……
顾夕容怔怔地想着,面容逐渐扭曲。不受控制的,只要一联想到那个人,他就狠的咬牙切齿,简直是将其抽筋拔骨,挫骨扬灰,都不足以解他之恨!!
“夕容?!”躺在床上的青年双眼充血,面目可怖,大长老立马出手点住了他的穴道,适时的止住了他情绪的爆发。
不顾青年的闪躲,谭越捉住了他的一只手腕,磅礴灵力注入经脉,为他检查身体。
这下,顾夕容是彻底的安静了下来,不,严格意义上来说,他是彻底的呆住了。
怎么可能?!
他居然躲不过男子的动作?
就连阿倾也不可能一招制住他的。
可这个男人——
不对,大长老?!檀越?!
他不是死了吗?早在五十年前就已经死了,这个死的透透的家伙,现在再给他把脉?!
迟钝的大脑终于反应过来,顾夕容首先感受了下自己的修为,元婴。
正正好的元婴中期。
怎么会?!
他可是圣人修为,怎么会是小小元婴?
仿佛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顾夕容嘴唇都在发抖,他哆哆嗦嗦,颤颤巍巍的从嘴里挤出一句,“如今到了什么年份?现在又是什么日子?!”
“……少主,如今是景元仙历七千六百五十二年,四月中旬,离宗主寿诞还有一月半。”
“景元仙历……”后面的一切他都没有听清,唯独听见了景元这两个字。
景元啊,而不是那个令人万分绝望的,心如死灰的——羲年。
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