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九章(1/2)
“打车吗?”
走出饭店,傅禹盛问道。
齐孟夏想了想,“不了,坐公交吧。”
傅禹盛应声:“好。”
小区门口就是公交站点,这一路公交在这里是第二站。
天已经有些暗了,从云层降下来些细微的光,并不足以照亮这个世界。
两人等了一会儿,公交过来了。
因为是第二站,最后一站是职中的后门,车上没什么人,齐孟夏在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上坐下来。
傅禹盛坐在她旁边。
不为了让座,为了自己的安全感,齐孟夏也喜欢会选择坐在后排。
只是不会选择最后一排,那个位置总是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以前三个人一排时候,她永远选择坐在中间,不管是左边还是右边,都很没有安全感,总有风会吹得手臂很冷,像是骨头都要被冻掉。
段枞就是她从前的同桌。
她的另一个同桌在高一结束之后就辍学了,现在偶尔会发个说说——似乎已经做到了一个ktv经理。
大约也是各有出路。
齐孟夏摁开手机看了看时间。
5/17-18:56
也许是太晚了,一直到霍城大学站,都没有多少人上来。
齐孟夏看了会儿窗外,点开书架,随便点开了一本书。
自从是上一本《你的夏天还好吗》看完已经有三天,之后总是有事,也没有什么心情看书。
点开后,她才发现这本书是《妈妈与生命的意义》。
也许是巧合,也许不是。
齐孟夏没有返回,继续往下看。
傅禹盛瞥了一眼她的手机界面,抬头看了看车上的灯轨,拿出手机,晃了几下,挡住了齐孟夏手机上的反光条纹。
齐孟夏似乎注意到了,顿了一下,没有抬头。
一路沉默得到了小区不远处。
齐孟夏走下车,回头说:“就送到这里吧。”
傅禹盛抿了抿唇,“好。”
见齐孟夏转身离开,扎起的头发在脑后甩了甩,荡在他身上。
“欸!”傅禹盛突然喊道。
齐孟夏脚步一顿。
“怎么了?”
傅禹盛抿了抿唇,“晚上我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齐孟夏转头,突然笑了下,“好啊。”
傅禹盛也笑,目送着她走进小区后,随手拦了俩出租车离开。
......
.
家里并不安静。
家里灯火通明。
齐孟夏只是站在楼底抬头看了看,就能看到从里面露出的光线多么亮眼。
她到家门口,打开门,将钥匙放在进门的柜子上。
“妈妈,我回来了。”
她说。
孟澈从厨房走出来,说:“我正在做饭,刚刚你赵叔叔还给买了夜宵,你想吃什么吃上一点。”
齐孟夏放下书包,“好。”
孟澈又说:“我还给你买了衣服和鞋,你等等试一下看好不好看。”
齐孟夏再次应,“好。”
赵权陪着笑脸,“夏夏回来了。”
他倒是半点不觉得尴尬,齐孟夏扯唇笑了一下。
“嗯。”
桌子上确实有很多夜宵,齐孟夏只是挑方便的吃了两口就没有继续吃,她本来就刚吃过饭,现在也没有什么胃口。
赵权在一旁拿着手机打游戏,也不再看她,大约也是想起了上次的事情,有点拉不开面子。
齐孟夏在客厅坐了一会儿,回到房间坐在电脑前把书包里的书拿出来,打开手机上的书,又开始发呆。
......
.
父亲。
他们没有断掉。
我想不明白到底为什么。
可能这件事情本来就不需要理由。
妈妈她一直想要快乐。
在你离开后这种情况更甚。
很多夜里。
从我的初中开始就是了。
她总是晚上十一二点出去蹦迪,之后早上回来顺便给我带一份早餐。
我并不好奇,也并不追究。
偶尔她会告诉我,她这样做只是太痛苦了。
我就点头说嗯。
她说你理解一下妈妈。
我也说嗯。
日子就是这样一点点过来的。
......
.
没过一会儿,孟澈从厨房出来,“夏夏,吃饭了。”
她走到齐孟夏卧室,见齐孟夏正在手机上看书,忍不住念叨:“都快高考了,看这些书也不能让你多考几分,不如多背背单词,你英语虽然不低,但是这个成绩也不高啊。”
不高,如果一百三以上不算高。
齐孟夏闭了闭眼,心口缓慢的窒息让她不想说话,睁开眼,她低声道:“我知道了。”
饭桌上,孟澈非常关心她,不停地夹菜给她。
“多吃点,我看你最近都瘦了。”
赵权笑着说:“孩子高三嘛。”
孟澈眼里心疼,又给她夹了块肉,“好好学习。”
齐孟夏脸上挂着笑,“嗯。”
看她低头吃饭,孟澈又跟她搭话。
“你们学校死人了?”
齐孟夏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嗯。”
“死的是哪个班的?听说还是高三的?”
齐孟夏放下筷子,“我们班的。”
孟澈问话语气突然一顿,脸色僵硬地笑了笑,又忍不住问:“你跟她关系好吗?”
齐孟夏沉默了下,“还好。”
孟澈张了张口,还想在说什么。
齐孟夏先一步道:“我不想说,妈妈。”
孟澈眼里涌出几点委屈的泪光,嘴上说着:“好,那妈妈不问了。”
声音明显地打颤。
齐孟夏没有抬头,心底涌出无力愧疚,一抽一抽地疼。
几乎是机械地一口一口将碗里的饭吃完,她感觉肚子要撑爆了。
“我先去洗漱了,今天想早点睡觉。”
她说完,把凳子推进去,沉默着走到洗浴间。
脱下衣服,看到内/裤上有血迹,她懵了一下,目光停留在血迹上久久回不过神。
过了好久,她才反应过来是月经来了。
放弃洗澡的想法,她穿上衣服,垫了卫生巾和纸,走出洗浴间,到房间吃过布洛芬后,到洗漱间洗脸刷牙。
一切收拾好,她回到房间,摁开手机。
手机上有傅禹盛的三个未接来电。
她回拨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
齐孟夏:“喂。”
那头沉默了一下,等了等才道:“夏夏,你准备睡觉了吗?”
齐孟夏低低应声:“嗯。”
“家里还好吗?”傅禹盛继续问。
齐孟夏懒懒地躺在床上跟他聊天,“还好。”
“我回来,我妈又做了饭,刚吃完,好撑。”
她说话断断续续,听在傅禹盛耳朵里,也许是夹杂着丝丝的电流声,变得柔软。
傅禹盛嗓音含笑,冷冽的声线因为轻缓生了几分软,“那你揉一揉肚子。”
“把手放在肚子上,左三圈右三圈。”
齐孟夏突然笑出声,“这么做有用吗?”
傅禹盛声音顿了下,“我也没有试过。”
他那边传来键盘敲动的声音,可能是在打游戏,过了一会儿,他说:“网上搜到是要顺时针揉三十分钟。”
还专门查了一下。
齐孟夏笑声低低的,“那我估计睡着了。”
“你先揉着,等你睡着了我就挂断电话。”
也许是这个夜晚她太疲惫,又或者是傅禹盛的嗓音实在是太温柔,一寸寸的抚顺了她繁杂的心绪,齐孟夏心底有轻轻的痒意,眼眶有些干涩。
后面的时间又聊了什么齐孟夏已经不记得,只是记得夜晚卧室从手机透出的光线暗淡,耳机里的声音却平缓而有力,敲打她的耳骨节奏轻柔,以至于身体都因为这样的温暖而变得不再冰凉。
过了很久,傅禹盛那头试探着叫了两声她的名字都没有听到她再说话,也挂断了电话。
......
.
第二天,她迎来了剧烈的痛经。
她从来了月经之后就开始经历这样的疼痛,即使经受了这么多次,依旧没有免疫。
早上躺在床上一直没起来,腹中抽痛,排山倒海的痛楚像是要把胃里的所有东西都绞出来。
齐孟夏强撑着去卫生间吐了一次,整个人晃晃荡荡地往床上爬。
痛,痛到神经都变得缓慢,痛到她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痛到她甚至怀疑自己平常是不是也在这么痛,只是现在更矫情了。
她的眼角渗出泪水,没入枕头。
好疼啊。
她模模糊糊地想。
枕头边的手机好像在响,她没有睁眼,只是抬手摁了一下,声音消失。。
没一会儿,手机又开始响了起来。
齐孟夏心中烦躁,不得不睁开眼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倒扣的手机翻开,跳跃着的红绿按键,是傅禹盛打来了电话。
齐孟夏吸了吸鼻子,身下又涌起一股痛意。
她颤抖着手点了接通,拿起旁边的耳机线戴上耳机。
“夏夏?”
那边试探的叫声让她心中更难受,委屈节节攀高,她又吸了吸鼻子。
“你在哭吗?”
“傅禹盛,好疼啊,真的好疼啊......”
生理性的眼泪不停地流,身体有撕裂般的痛感,身下一股一股的热涌出,像是从身体里活活割下几块肉来,而她只能被动地承受,看不清楚,阵阵发黑的视线让她闭上眼。
“怎么了?要我来看你吗?我过去找你好不好?”
傅禹盛的声音很焦急,听到齐孟夏不住的颤音更加急躁,但还是耐着性子地温声安慰。
“夏夏,你先别哭,先告诉我怎么了。”
时间还是很早,窗外才传来清脆的鸟叫声。
房间关着门,听不到外面的声音,外面也听不清里面的声响。
孟澈和赵权还没有醒来。
“痛经。”
齐孟夏缓了口气,痛意好像比刚刚稍微过去了一点,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突然觉得他的声音比昨天吃的布洛芬管用太多。
“傅禹盛,我妈在,你别过来。”
傅禹盛那边传来关门的声音,只是自顾地问:“我给你送点东西吗?”
“你常吃什么药?要给你买点红糖吗?还是你经常喝什么?”
齐孟夏听着他絮絮叨叨地说话,吸了吸鼻子,眼眶好像更干涩了。
“你不要过来,就这样跟我说话。”
齐孟夏的声音低低的,将自己蒙在被子里,“可以吗?”
傅禹盛声音顿了顿,“好。”
他拿着钥匙往楼下走,“我去给你买早餐,不进去,就送在门口?”
明明是一句陈述句,他疑问的语调停在她耳朵里,偏偏多了几分让她心软的颤抖。
齐孟夏没听清,脑袋已经被名叫“痛经”的怪兽吃掉,思维缓慢,糊成一团,她不得不放空思考,也不记得当时到底答了什么。
只要他说话,她就低低“嗯”。
过了好长时间,傅禹盛叫:“夏夏......夏夏?”
他连续叫了好几声,才把她从这种状态唤醒。
“怎么了?”
“你家在几号楼?”
“三号楼。”
“几单元?”
“二单元。”
“几零几?”
“......你过来了吗?”
她后知后觉地问。
疼痛剥夺了她的思考,她才回过神。
傅禹盛轻声:“嗯。”
“你现在在?”
“二单元。”他顿了一下,“往楼上走。”
齐孟夏吸了下鼻子,“七楼,”
“没有电梯。”
“嗯。”齐孟夏靠在床头,漫不经心地跟他说话,“房子买下很长时间了,我后来才搬过来住的。”
“你之前不在霍城?”
“嗯。”
“那你之前在哪里?”
“我以前在历城。”
“什么时候转过来的?”
“小学毕业之后。”
她说完,耳机里的声音说:“我到了,就不敲门了,你把东西拿进去吧。”
她身上还穿着睡衣,因为疼痛一直在出汗,头发都黏在一起。
齐孟夏自己都嫌弃自己现在的样子,犹豫了一下,她把头发随手抓了一下在后面扎起来,尽量不显得太邋遢。
之后她走到了门口,拉开门,拿上旁边的钥匙,走出去。
傅禹盛穿着T恤,身上还有些汗。
齐孟夏关上门,小声道:“我不是说不要你过来吗?”
傅禹盛拨了拨她脸颊边没有扎起的头发,“嗯,但是我担心你。”
他抿了下唇,“还想见你。”
他把袋子放在她手里,温柔地说:“买了点早餐,又买了益母草颗粒和红糖块,上次看到你拿这个牌子的卫生巾,日用夜用都买了。还要什么吗?”
齐孟夏的目光从袋子里的东西转移到他的脸上,声音很低地开口:“你现在去买吗?”
“嗯。”他应得不假思索。
齐孟夏原本捂着肚子的手抱住了他的腰,将自己埋入肩膀,有点想哭,但眼睛很疼,刚刚因为太疼一直在流泪,此时眼睛红彤彤的。
“傅禹盛,谢谢你。”
傅禹盛空着的手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嗓音含笑,“虽然我喜欢你,但是不喜欢你跟我这么客气。”
门口突然出现被拉动的声音。
齐孟夏一紧张,推着傅禹盛走进了楼层放杂物的小房子。
两个人在黑暗中四目相对,一股偷/情的隐秘氛围从两个人身边蔓延开。
外面还有孟澈的声音。
“夏夏?夏夏?夏夏?”
叫了一会儿,发现没有人应声,传来门拉上的声音。
两人沉默着站了一会儿,齐孟夏突然打了个寒颤,腹痛更强了。
傅禹盛手指放在齐孟夏的腹部,“是这里疼吗?”
齐孟夏睫毛颤了颤,声音若蚊音,“嗯。”
温暖宽厚的大手将源源不断的滚烫体温从手掌传到她的体内,驱散了空间黑暗狭小的小仓库从周遭侵入身体的冷意。
齐孟夏感觉舒服了点,小声地嘤咛了一下。
傅禹盛身体僵了一下,盯着齐孟夏的脸庞好半晌,舌尖顶了顶腮帮,突然笑了声,“......我这么见不得人?”
明明是问她要个说法,说出口却只是为了缓解沉默的尴尬。
齐孟夏抬头,舔了舔干裂的嘴角,慢吞吞说:“那怎么办?我现在带你进去吗?”
傅禹盛低头,身体和她靠得很近,眼睛落在她舔嘴角的舌尖上,喉结忍不住滚了滚。
“那你——”
他拖腔带调,“打算怎么介绍我啊?”
齐孟夏在家里一直穿着冬季拖鞋,毛茸茸的还吊着两个兔子耳朵,身上的睡衣虽然是春季的,也有些厚度,却也是粉色的。
也许是第一次见到她柔弱时候的模样,傅禹盛也才有心思静下心来看看她的装扮。
平日里看起来客气又矜持,遇到不喜欢的事情,还容易透着股冷意。
此刻整个人被疼痛击溃,倒是露出了柔软。
但也许,正是因为遭受这样的疼痛,才使得她没有精力为她的城墙布防。
在城门口徘徊那么长时间。
他终于等到了足以进入的空隙。
“她不相信我的话。”
齐孟夏垂着眼睑,因为疼痛,字字咬得清楚,“之前我成绩退步,她就问过我好几次是不是谈恋爱了。”
傅禹盛低头一瞬,唇轻轻划过她的额头,“夏夏。”
齐孟夏抬头,“嗯?”
“我现在不进去。”
傅禹盛笑着,又补充:“等以后。”
傅禹盛的目光落在她似乎在沉思,又或者在发呆的脸庞上,舌尖顶了顶腮帮。
“嗯?”
齐孟夏扯唇笑了笑,“好。”
“那这些东西你提进去吧,我也回去了。”
傅禹盛将东西放在她手上,轻声嘱咐:“好好休息,我晚上再给你打电话。”
齐孟夏呐呐点头,“好。”
傅禹盛:“我看着你进去。”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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