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1/1)
大姨娘泪如雨下:“老爷,妾身冤得慌!谁知道那木头人不是金蝉自己埋得?又有谁知道金蝉是不是受人指使故意质控我?老爷明鉴!妾身一心依附老爷,若是老爷有个什么好歹,妾身又能落着什么好?”
她涕泪俱下,补充道:“是!妾身是做了些贪婪的糊涂事,可那是因为妾身家贫,妾身享受这破天的富贵时起了不该有的贪念,想让爹娘也享受些,一时糊涂才做了错事,可妾身并未有加害老爷的心思呀。”
她指天赌咒,林如海神色冷清,将那小人扔到大姨娘脚下:“贾善儿!这小人上所写字迹,你可熟悉?!你不擅书写,仅有认识的几个字也是我教的,你练字时候因着不熟练的缘故,总是写的颤颤巍巍,那个年字便总要多写一横才行,我纠正你多次,你都屡教不改,如今这小人上年字俨然是个别字,哪里又有那么巧,要加害你的人也不认识这个字?又有什么想陷害的人熟知你总是写错这个字?!”
人证物证俱在,大姨娘不再抵赖,她嘴唇翕动,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只是眼角忽然垂落下来,人一下子老了十岁。
许是看到大势已去,再做抵赖也无用,大姨娘转换了嘴脸,冷笑道:“老爷居然也还记得妾身写的字什么样子?从前老爷的眼里、心里便只有太太,便是太太不能生育不得已将我抬了良妾之位,老爷来我这里也只是敷衍了事,偶尔问我两句话也是问太太进饭香不香、睡得踏实不踏实,哪里还记得我们这些人?”
林如海一脸的不可置信:“你是太太的贴身丫鬟,太太一手抬举你做了妾,你更是感恩戴德,人前人后对太太关怀备至,太太的作息,你比谁都清楚,何以不能问你?”
大姨娘仰起脸,她的眼中仍然有泪水,却不再留下来,她努力想冷笑,可嘴一咧却忍不住带了抑制不住的哭音:“以前我是太太的丫鬟不假,可我成为妾室后,老爷却还将我当作丫鬟,从不了解妾身喜欢什么,也不过问妾身,您何尝有些情义?”
她说着泪珠就掉了下来,彷佛看到了刚进林府时候的贾善儿,跟着小姐嫁进来,年轻的探花郎、侯府的世子、意气风发的皇上近臣,十七八的女儿,哪个人不爱这般清隽才子?
她扶着姑娘的手,第一眼就瞧见那个翩翩少年郎。
心动得理直气壮,可是那个人的眼里,只有自家姑娘。
本来这般压在心里,将这份情思藏在人后,等到了年纪,让小姐给自己寻个府里的管事嫁了,将那些少女心思都放在心里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谁知道小姐却有一年身子没有怀孕的动静。
小姐身边的老嬷嬷苦劝小姐寻个人开脸,小姐本来还犹豫不决,但是京中贾府传来老太太的信一封紧迫似一封,她终于做出了决定,问询身边的丫鬟们可有谁有这意思。
善儿当时欣喜若狂,没想到还有夙愿得偿的这一天,因而自告奋勇往小姐跟前一跪:“奴婢愿意为小姐分忧。”
小姐愁眉紧缩,却还是笑着将善儿扶了起来。
小妾进门不能穿着红色嫁衣、更不提喜宴,还是小姐看在她服侍自己多年的份上在府中摆了几桌酒席,命令人赶制了一身新衣,谁不是正红,却也富丽堂皇,当得起新嫁娘的期盼。
她穿着那身新衣坐在小姐特意命令下人腾出来的院子里,心情激动:不知道老爷看到自己会怎么样?是会对自己微笑?是会夸自己?还是像第一天见小姐那样子窘迫?
然而什么都没有。
她没想到老爷勃然大怒,将手中的折扇狠狠摔在地上,旁边的丫鬟婆子们跪了一地,她脸上的笑容还来不及收回来变成了惶恐:“是太太的安排,都是太太让奴婢这般做的。”
听到动静的贾敏忙带着丫鬟们过来,不知道是什么心理,善儿忽然想听到老爷责罚太太,但没有,她只听到老爷叹息,携着太太的手,缓缓问:“你为何不信我?”
她不敢抬头看,怕被灼伤,然而心里忽得一阵凉意涌来,神仙眷属那般恩恩爱爱,放在别人身上确实彻头彻尾的灾难。
老爷到底要给太太做脸,不能随意更改太太的安排。她便成了妾。
一个有名无实的妾。
摆在恩爱的林家夫妻身边,
像是书房里的盆景,十年八年的枯老下去,维持着这座府上的体面。
却无人在乎盆景是不是一天天暗淡下去。
她却不气馁,时间还长,总还有遗漏。
果然被她等到了
太太生了姑娘身子便衰弱了下去,居然有半年都是躺在床上静养的。终于有天,太太身边的嬷嬷将她叫进去嘱咐一二,叫人送她去异地办事的老爷送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