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1/1)
傅景两方权衡一下,只能答道,“小景是很好……”别人也不错。
他后半句还没说完,只见旁边那士兵就有些失落地捧着痰盂出去了,还顺手听话地把帘子掀了起来。
宋瑾:“……”
不过,他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像傅景这样的熊孩子,最擅长蹬鼻子上脸。
虽然是纠结了一番,最后到底还是傅景留了下来。而帘子被掀开,一个是气味要好很多,另一个从外面便能直接看到帐篷里面,倒也算不上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也叫宋瑾少一些不适感。
宋瑾到底还是在病着,虽然刚刚讲了几句玩笑话,可是精神还是不济,傅景为他揉捏着穴位,他倒真的不想吐了。可是发热却是不能靠穴位便压制住的。没过太久,宋瑾便又昏昏沉沉地靠在床头,整张脸烧的滚热。
傅景看他那一阵呕意已经消了下去,便暂且松开了手,稍微活动下酸涩的手腕,下床去找了一条帕子,用冷水洇湿了,敷在宋瑾额头上为他消热。
之前祝老吩咐的药已经熬好了,一个士兵把药端了进来。
傅景轻轻耸动鼻子闻了闻药味,皱了皱眉,“先放在这里吧。”
那士兵一愣,“可祝老说汤药要趁热喝才好用……”
对待别人傅景可没有对待宋瑾那样的耐心,她听了这话,冷哼一声,“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
那士兵有些无措。他这一直在营地里跟着宋瑾做事,也偶尔能遇到傅景,本以为傅景是个挺活泼乖巧的小姑娘,怎么今天火气这么大?而且好像还挺有气势的?
不过到底,他也没多说什么,乖乖地把药放在了一边退了出去。
傅景看着那一晚黑漆漆苦唧唧的汤药,陷入了天人交战之中。
她明知道的,宋瑾的状况其实与其他病人是有很大不同的。而营地里这种汤药,其实是按着大多数人的病症配的,所以即便是给宋瑾喝了这药,必然也是不能全然对症的,达不到什么好的效果。而祝大夫们对这个病的了解,实在不算多,即便这几天看了不少病人,可他们开出的方子自然都和最初的那张相差无几,即便是调整也是某一位草药轻微调节一些,差别并不是很大。
而现在,她有两种选择:第一,把药喂给宋瑾喝下去,别再想其他多余的,宋瑾若是难受她多看顾便是了,也算是还了宋瑾的人情。第二,自己给宋瑾看病,定然能开出比这碗汤药更有效的方子,可是她却要去破坏自己一直以来的规矩。
宋瑾一直想要劝她,多做些什么。可是他并不明白,那不仅仅是她的规矩,也是她的信仰。从小,她父亲便教导她天意因果,在她过去的生活里,她看似跳脱不受拘束,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一举一动从不曾践越雷池。而她手中卜算出来的天意,也从来不曾出过差错。
而此刻,宋瑾躺在床上,难过非常。她明明知道宋瑾不会有事,可她却犹豫了。她还没有说,也没有去给宋瑾诊治,可她能感受到自己内心的焦虑与不安。傅景一张不大的脸上,神色复杂难明。
这是她第一次面对自己的卦象,产生动摇。为什么?为什么从前都能冷静漠然,唯有这一次是例外的?傅景问自己。
天地如棋局。她一路走来,平静顺遂,未曾遇到过困难与阻隔,也未曾与他人有过多的牵扯。所以她能游离于尘世之外,潇潇洒洒,游戏人间。而这一次,几乎是强硬的,宋瑾用自己把她扯了进来。医者不自医,卜者不自卜。她踏了进来,这一步便走错了。
只是,这个时候,傅景只是认为,是宋瑾的相护引出了她的动摇,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当她第一次见到宋瑾,他对于她之言,便是不同的。
她的手搭上了他的脉,手下的脉搏不似寻常的平稳,却一下一下地撞乱她的心绪。
她总归还是坏了自己的规矩。亲自动手,无可奈何……又心甘情愿的。
傅景给宋瑾施了一次针,宋瑾暂时安睡下来。她给宋瑾盖上被子,又探了探宋瑾的额头,沉吟片刻,从随身的白玉小瓶里倒出来一颗芳香四溢的小药丸,又开了一张方子,招呼刚刚出去的士兵那些方子去临时的药房抓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