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暮霭沉沉楚天阔(2/2)
陈洛先看着周亦染这个酒囊饭袋窝囊的模样,不禁哂笑一声,而后冲缘道惜喝道:“走啊,这老贼狡猾,刺杀他太难了。”
如此四象大阵破了,侯君炎苦心孤诣,调教多年的四象大阵破了,死的还是对他颇为忠心的玄武,陈洛先对此还算满意,却是惹得侯君炎勃然大怒,眉毛一竖,拍碎桌子,瀚海般的内力在体外翻腾,伸手一吸,数个持剑舞姬被他生生吸到跟前,不过片刻,白花花的身子便被吸成了人干,连声哀嚎都未传出。
“狗贼声东击西,骗了老夫,原来你的目标是他。”
一直以来,侯君炎都对陈洛先心存戒备,故而只传了他《乾元功》,这一月来陈洛先溜须拍马,鼓吹他来襄阳称帝,更是令他疑心甚深,料想以自己的武功,何惧他刺杀,没想到便是这《乾元功》内力,化开了玄天王护体罡气,让他一剑穿心而死。
碧天王见着玄武被陈洛先袭杀,死状凄惨,冷汗冒下之时,却又升起三分怒火,腾空就要来杀这个奸细,陈洛先大袖一挥,与他击了一掌,碧天王力薄不敌,吐血而归。陈洛先见着侯君炎对着缘道惜伸手一吸,便纵身一跃,跳进中央,施展乾元功内力与之对抗,虚晃一道掌力,带着缘道惜向外逃去。
一侧鏖战许久的来瑱隐隐不是白天王敌手,索性将灯柱打翻,屏风燃火大涨,不过片刻便烧的满殿浓烟,助来瑱趁乱逃出府中。
狂风大作,侯君炎伸手以吸,将大火扑灭,而后枯槁的手掌照着地面隔空猛拍,竟然连人带椅子向大殿外腾飞而出。人言侯君炎双腿经脉俱断,却不知逆境重生,早已练就了一番借力用力的技巧,几个起跃,飞出数十丈远,速度毫不逊色诸人。
“狗贼向哪里逃,老夫今日定要杀了你这叛徒。”
“我忠于朝廷,何时能称叛徒,反倒是你这老贼,背信弃义,为天下人不齿,才是叛贼。”
“来瑱,你将那叛徒擒杀,老夫对你所作所为既往不咎。”
“叛贼入我襄阳城,还妄图称帝,我身为朝廷命官,今日便要引蛇入洞,瓮中捉鳖。”
饶是这侯君炎内力太过深厚,陈洛先也不敢与之匹敌,几人且战且逃,虽甚狼狈,嘴上却从不落人下风,不过短暂时间,便逃出襄阳城门了,几人停在襄阳城池外的平坦沙土上,向前半里,便是宽敞湍急的汉水。
“你的五百团练兵呢?怎么做了缩头乌龟,所谓操练甲士,抵御燕军,其实是为了围杀老夫罢。”
侯君炎隔着数丈沙土放声大笑,虽深陷敌军,却浑然不觉危险,仿若未将五百精兵放在眼里。倒是来瑱冷笑连连,指着侯君炎怒喝道:“我大唐的男儿好汉千千万,精兵应有尽有,岂止五百,今日本节度亲率一万大军围杀你,任你武功通天,还能怎么逃,老贼你要为自己的大意付出代价。”
来瑱说罢便从腰间扯下一只鹿角磨成的大号,抵在嘴边吹起呜呜声,军号沉闷悠扬,响彻在襄阳大地上,来瑱身后的汉江之水雾气翻涌,连绵成片,仿若从天上披下了一条轻纱,看不清对岸浅滩,号角声如雷鸣般经久不息,襄阳城外十分萧索,令得碧天王十分担忧:
“主上,来瑱这小贼多半在樊城埋伏了大军,今日我们身陷包围,恐怕很难对付。”
倒是方杜淡淡一笑,对他说道:“不必惊慌,此事叔祖早已料到。”
果真片刻之后,一艘战船驶出江雾,船上将士身穿皮夹,长刀锋利,料想已是养精蓄锐多时,而后陆续几十艘战船出现,自北向南跨江而来,浩浩荡荡,“唐”字大旗与“来”字军旗连成一片,遮蔽江渚,这般声势浩大,仿若真如来瑱所言,足有一万之众。
“襄阳后方十里,被我五百精兵穿插围住,南北夹击,今日要你这叛贼在劫难逃。”
来瑱的怒喝还未说完,却是见到几丈外的侯君炎轻拍胸口,放声大笑,眼底俱是不屑神色,幽幽说道:
“哈哈哈哈,来嚼铁啊来嚼铁,你以为老夫狂妄自大,自持武功盖世,独自身陷万军之中,老夫便演给你看,当真身陷万军之中,只是这古往今来的万人敌么,哪个不是有勇有谋,老夫既然手握江南大军,又何必亲自与万军厮杀。”
说罢侯君炎拍拍双掌,清脆的掌声在辽阔的湿地上细不可闻,可仿佛便是听到这一道掌声,汉水两侧突兀从江雾里杀出数十艘船舰,每艘木船虽比襄阳船只窄小,却驮着十几个轻装水兵,尤其是从上游顺流而下的船舰,漂流迅猛,如数只鹰隼一般,直挺挺扎进襄阳水师之中,为首一人面目熟悉,赫然便是那武夷山龙骧派的掌门人,操着一柄环锯大刀,一马当先,跳进襄阳战船上厮杀,还不忘了口中碎碎念。
“哈哈哈哈,道友说荆襄之地有肉吃,果然有肉吃,是块风水宝地,老道我可是说来就来。”
“这狗贼,受那么重的伤尽然没死。”缘道惜气得牙痒痒,上次仓促报复,只是一剑斩断他的浑身肋骨,没想到武夷山灵丹妙药多,才过去一年,这厮便已经活蹦乱跳,如若无物了。直恨当时没有狠心痛下杀手。
不知江南水师掺和了多少龙骧派门人,总之左右夹击而来的士兵大多生猛非凡,指挥木舟一头撞进战船堆里,持刀跳进去厮杀,此番突袭杀得来瑱的伏兵措手不及,如何也想不明白叛军是如何渡过汉水层层关隘,直插襄阳的。只是此刻汉水之上战船撞翻,火烧遍野,血流成河,樊城渡江而来的援军陷入鏖战,连江南的浅滩都踏不上去,自顾不暇,更莫要说助来瑱剿灭叛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