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廊桥遇奇僧(1/2)
自缘道惜将第一支垂丝海棠自扬州移栽到芙蓉庵前,春去秋来,白驹过隙,许多年过去,闭月花河的五光十色就没断绝过,缘道惜昏昏睡去,还不知方霖三人将她视之如命的成片花朵剪去大半,更不知这些突遭横祸的袅娜之色救了她的性命。
见缘道修被人带走,缘道惜性命无虞,净因便独自离去了,说要去找吐蕃至宝佛陀舍利,方霖不以为然,直言天下之大,人海茫茫,你连是谁带走了它都不知道,这般漫无目的去寻,又如何能够寻到。净因执着,说万发缘生,皆系缘分,大圣不思议光,常照有缘人,此生便是苦苦修行,得到尽头,终能得见舍利光。
方霖心道,你不是大智文殊菩萨化身么,怎活脱脱更像是普贤菩萨法相,不过这样也好,《法华经》中,文殊菩萨以其甚深无上的智慧,宣说诸佛无尽功德,令众生发菩提心,修菩萨行,速得成佛。在《华严经》中,普贤菩萨以大悲心救护众生,教化成就。愿你修文殊菩萨之智,修普贤菩萨之行,愿你一世安平无忧便好。
陆远知他多半是北上洛阳而去,他亦有直觉,净因所愿便与苏暖暖纠葛不清,佛陀舍利多半便在她身上,不过若她真是邢国公后人,也是颇为令人唏嘘。
又过去半月,从前成片的花海已被陆远剪了个七七八八,妖冶鲜艳不再,树枝光秃秃的,几乎要将一些珍稀的种子刨干净了,内殿终于是传来好消息,缘道惜的剧毒得解,经脉恢复柔韧,已不需要神尼运功为她续命了。
陆远感慨:“这闭月花河当真神秘,竟将缘仙子的剧毒治好了。”
方霖闻之掩唇偷笑:“天下珍稀,奇妙非凡,自然之灵,奥妙不尽,又岂是我们这等凡夫俗子所能看透猜透。”
缘道惜一身白衣,看似平静异常,郑重谢过方霖为她疗伤,救她性命,却对缘道修被周亦染带走一事充耳不闻,仿若事不关己。伤势初好的缘道惜面色依旧惨白,料想还要些许时日才能恢复血色,那腰斩一剑破了元气,非有一年半载难以恢复修为,倒是辰星相力巧夺造化,血痂掉落,幼嫩肌肤竟然不显疤痕,对这等女子而言却是因祸得福。
“霖儿你应是不知,要杀我的不止是那武夷山龙骧派,还有万贺门中人。”
缘道惜盘坐在凋落一地的海棠面前,这些花海一如她自己的境遇,人凋花亦凋,方霖更是惊诧,怎生得万贺门又与她结了恩怨,她在龙溪城被人打伤,莫非是那个身穿黑袍面色肃杀的碧天王?此人不是颇为讨好缘道惜么。
方霖将一股精纯内力输给她,助她抵挡风寒,却不知如何劝她,若她要寻龙骧派和万贺门报仇,失了与之双剑合璧的重剑,谈何容易。许久周亦染自雁荡山回来,应是见到缘道惜苏醒过来,心头喜悦,终日阴霾散去几分,露出笑容,大踏步前来。
“惜儿,你好了,真是妙极,妙极…”周亦染低眉沉思,见她神色冷淡,终是不想提打斗一事,想了半息,挑眉笑道:“这花河之花枯败了,怪是可惜,这样吧,我命人前去钱塘,为你移些海棠来,栽种在此,填补窟窿,还有月桂,桂花之香甚是沁人。”
他本想说二人同去,不过料想缘道惜应是不喜,故而改口,“我这就去钱塘…”
“周亦染。”
书生闻言站住,酝酿片刻,隐去眉宇愁容,一如往日轻浮,放声大笑:“哈哈惜儿你若是愿意与我同去,此番更好…”
“周亦染。”缘道惜突兀自地上站起,一阵罡风,卷起碎末花瓣,书生话语霎时顿住,不敢多言,却见缘道惜少有的直面望着他,那往日秋波似水的明眸更是少有的复杂,三分沉郁七分漠然,令他看不透,周亦染莫说见过,便是想也不敢想,不知她要对自己说什么。
“周亦染,你为我求药,我本该谢你救命之恩,可是…”
垂丝海棠花瓣随风卷起,落在缘道惜披散的长发上,沾之如水,久久不肯落下。
“你的门派,欲图置我于死地,你不想我报仇,然而此仇无解。”
缘道惜声音平淡而清冷,一如往日古井无波,话语未止,竟伸手一抓,拔出方霖腰侧的千墨星剑,架在肩头,周亦染见状心中一惊,以为她自寻短见,便要夺下宝剑,却见缘道惜手持三尺青锋,捏住一缕青丝,剑刃划过,千墨星剑黝黑无光,削落七寸发丝。
“你我从此形同陌路,永不相见,若相见,刀剑无情,不死不休。”
那垂丝海棠花瓣随青丝一同斩落,化为两瓣,落在地上,只是此处无水无江,没有什么能将残花带走。
她没有问周亦染自己夫君的下落,似早已知晓周亦染不会告诉她,扔下长剑,就此远去。周亦染伫立原地,目注那海棠花瓣良久,不曾迈步。
末了,周亦染拾起飘落在地那随剑割断的一缕青丝,一头是断崖,一头是流星,而后攥在手中,转身离去。
云水乡的乡民正在摘青梅,有人头戴竹帽,吆喝山歌,执一柄三尺宽大镰刀,迈着阔步上山,有人已挑着竹篓,汗如雨下,满载而归,乡民们前呼后应,蜂拥而入,沸腾之声盈天,硬是把一群山林野兽吓得不敢出洞。
方霖喊陆远要了一辆马车,要他作马夫,自己却是待坐轿内,这民夫的马车以竹条编成四脚护栏,没有帘子,只有华盖,看起来甚是简陋,却也清凉,方霖将裙脚摊开,盘坐在蒲团上,屈手托腮,肘在陆远肩上,一手靠着腰下竹条,嘴里嘟囔道:
“是以六月了,怎生这些人还在采青梅。”
话里话外似是不信,那青梅酒想喝便能喝到,却也不甚珍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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