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蹊跷(2/2)
想了也有半晌功夫,嘴上一杯茶见了底,恍过神来端起壶来正欲重新斟上一杯,恰逢上门口钻进来一阵冷风,林应正抬眼一看,入了眼的那素白衫子,白面书生模样人儿看上去十分地眼熟。
那老鸨见得了人从阁楼上走下木阶子来,依旧是方才笑脸相迎的模样,只是相比方才,此番却像是遇见个不敢动手动脚的主儿,只有猫着腰毕恭毕敬的样子,笑语:“大人来了,沁香姑娘在楼上,这几日身子懒些想是才起身,您自己上楼去看吧!”
她言语里极力想要表达对这位姑娘的照顾,一张布满横肉的脸几乎都已经要笑到僵硬。来人却只是侧着面目颔首点头,然后摆头环视周围,有些厌烦。
林应借机定睛一瞧,见了多半面貌,这才能肯定是迟聘无误。他怔怔地将眼睛一睁,又慌忙用袖子将脸一遮,恐四目相对,平生尴尬。
静了片刻光景,闻不得人声了。将视线一斜,胳膊缓缓落到鼻尖处,一双眼偷摸露出来朝着堂中木阶的方向望过去,那边迟聘提着前襟已经疾步走到了半中腰的位置。
他眉眼一皱,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迟聘他可是个有龙阳之好的主儿,照常理来讲,原是不会来这种地界的,可看眼下看这样子好似还是个熟客。
心上疑惑,便欲探个究竟,他站起身蹑手蹑脚从人群里窜过去,待着迟聘拐上阁楼廊间的时候,身影晃动,三两疾步而上,便扒着木阶尽头的一个红漆抱柱伸头探着情况。
顺着右边长廊往里数着,迟聘正立在第四间闺阁门旁上扣门。两三声之后,未有人应声,他皱着眉干脆直接掀门走了进去。
林应见况忙舍了那柱子继续往里走,跟上去侧着耳朵贴在那门扇上,十分好奇迟聘此行一遭究竟有何事。
若他真真只是为了寻欢,那与何见的事情,必定是另有隐情,恐是又要牵出一大堆的麻烦事情来。
屋外起了大风,廊子尽头的一扇小窗扑闪一声被刮了开来。他方才将身上的大氅给折在了屋中,眼下寒风顺着衣领袖口毫不留情地往衣衫里灌着,着实让人有些难耐。
他打了个寒颤,将双手合在唇前轻轻哈了一口气,缓缓地搓了两下来取热。闻得里面依旧十分沉寂,抬起食指蘸了唾沫,正要刺穿那窗户纸瞧上一瞧,忽地闻见身后有缓缓脚步声,还未来得及转头一窥,脖颈间忽然受了重击,眼前倏地漆黑一片,应声倒地。
再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暗淡了下来,眼皮子一睁,林应能察觉到屋里是暗淡的烛光,那昏黄且泛着光晕的亮堂叫人恍惚中更生难受。
脖颈上一阵刺痛,脑袋晕晕沉沉的还未清醒,便已经闻得一股浓浓的檀香气。
廊上的脚步匆忙,来来回回在木地板上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来。迷蒙中缓缓清醒过来,视线清晰地看见此刻是在自己屋中,且堂上三个人都在,形态各异地立着。
洛严见他睁了眼,本立在床畔上,即刻将那幔帐往身后一牵扯,屈身坐在了床边上,虽是笑意,面色却有些难看。
“我可是做的梦?”林应低声呢喃了一句,声音有些嘶哑,听不大明白。
洛严伸手拍拍他的脸颊:“梦?做恶梦了吗?”
林应见他伸手过来,忙想将脑袋往旁上挪上一挪,却有些力不从心,揪着脖颈子有些抽筋,轻声低吟了一声。
洛严轻轻晃晃脑袋,手没有收回来,重新将他脑袋摆正。他抬手起轻轻一推,忽地想起了昏过去之前的事情,嘴里又问着:“那姑娘可是你故意找来戏耍我的?”
见他没有言语,看上去却是默认的态度,便又说:“你莫不是认为,就凭这样,就能让我对你有什么旁的意思吧?”
洛严笑意更深了,替他掖了掖被角,深沉而又认真地说:“我初是没有这意思的,只是怕你一时把持不住作出什么后悔的事情反赖着我了。不过,你说的这层目的也算是意外收获。”
语毕,他垂目看着林应,眉眼轻轻一挑,在那张冰凉的容貌上显得格外地惑人,像是在提醒他什么,可见他却什么也不明白,才直接言语挑明:“微之你可真真是没得个好记性,可是忘了你同那妈妈说过什么了?”
林应脑子一转,即刻便懂了他的意思,眼睛骤然睁得又圆又大,身子猛地往起一抬,抬手刚要指他,却被他一手按了下去:“好了,我也未曾讨得什么好处,不过是独独闻了些脂粉香气罢了。”
说着将身子一屈,往他身上压过去,继续道:“也不知怎的,这般一试,倒是反倒更加笃定,我心上着实只有微之一人,改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