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1)
我点头,刚要说些什么,他就打断我:“别说什么官面话啊,你以后也别同我说。”
我闭上了嘴。
“你就应该像屈尧一样,对我毫不客气,我和他经常吵起来,甚至打架呢……”
屈尧那样的人,还会打架?我愣愣听着。
“不过我身上有伤,不能动得剧烈,我每每呼痛,他就认输了哈哈哈哈。”他大笑几声。
我听他这样说起,笑了笑,觉得他们从前关系倒是极好,如今却物是人非,心里不禁有些怅然。
圣上继续笑着说道:“你可别以为他是可怜我,其实他是心虚愧疚,那伤是他给我留的,当年宫中围猎,我一个不受人重视的皇子,自然不知道这么重要的日子,我腹中空空,便想去后山园地去寻吃食,想要抓几个野兔子烤了吃,尝个荤腥,我见到守卫多了起来也没在意,我太饿了,还是溜了进去,我好不容易碰见一只受伤的兔子,却被一箭she个对穿……”
圣上说着突然猛地拍了下桌子,把我吓了一跳。
“好家伙!那箭射穿我右腹,将我死死钉在树上,我疼晕过去,又疼醒过来,屈尧拿着弓箭骑马过来,不敢动我,便叫他大哥帮忙。”
屈尧兄长?屈恒?我有些恍惚,仿佛屈家如日中天仍在昨日。
圣上咬了口糕点,又喝了口水继续道:“后来屈恒赶来,给我拔了箭,包扎的手法可真是毫不留情!我如今想想都是一头的冷汗,屈尧又跑回帐中拿了很多药过来,屈恒选了两瓶给我,当时我觉得,我的伤虽是他们带给我的,但那还是除娘亲以外,头一次有人为我抹药,没有欺辱我,我当时心存感激,觉得这是善意,后来我拿回去自己涂,可每夜涂上去像被火烧一样,迟迟未好,还发了高烧……”
我听了一惊,“是那药的问题?”
圣上点头,看上去神色不在意地说:“是啊,屈恒是故意的。”
第27章何物相思
故意?我心里震惊。
圣上继续道:“那是牛马用的东西,人用不得,最后我伤口处理不好,开始化脓,拖拖拉拉三月久,每日每夜都疼,又发了几次的高烧,我实在没了办法,想去找他,但我当时并不知道他们是谁,宫里那么大,我到哪儿去找呢,幸好屈尧欢喜在宫内乱跑,竟发现了我,但那时我的伤已溃烂得不成样子,连屈尧都说我命硬,后来那伤好了,却也是时而疼痛的旧伤。”
我有些惶恐,这是圣上与屈家恩怨?这样说给我听?
我大着胆子问道:“那陛下……可是恨屈尧?”
“恨?我怎会?”他摇头,笑了笑,有些落寞意味,“我当时还怕他呢,我当时才十二,他比我大不了多少,却能拿得起弓箭,将我射个对穿,差点死掉,可他那一箭又不是故意,只是一时眼花,将我认作梅鹿。他是自负,却也心善,见我穿着破烂,就算误以为我是宫奴,竟也向我道歉……”
圣上托着下巴,幽幽道:“不过他大哥却是有意为之,屈恒当时对我说后山不可擅入,让我千万不能告诉其他人,我自然信他,也吃了他给我抓的野兔,伤也因此更加严重,加上他给我选的药,让我整个腹部都溃烂发臭,我伤好后,竟也从未怀疑过那药……”
圣上眯了眯眼,眼神却是看着虚空一处,他声音飘渺如烟:“我知晓那天,是他及冠那日,那时好大的排场,好几个皇子都去了,就连那老头也假惺惺给他送礼……”他说着嗤笑一声。
我知道圣上与先皇情谊怕是不深,但没想到圣上如此直接,我未发一言。
“我只去过他家别院,从未去过真正的屈府,我拿着要送他的及冠礼,可无人带我,我便迷了路,越走越偏僻,我经过他府中马厩,有个奴仆正为一匹受伤的马涂药,那药瓶我怎会不认得?我日夜放在枕边……”
“我当时鬼使神差地问这药可是人也能用得?奴仆看都没看我,说人当然不能用得!畜牲皮糙肉厚,哪能跟人作比……他还说,不过他家大公子的马匹是用的上好的药,比平常伤药贵重多了,毕竟是将军……
圣上笑了笑,说:“即使这事已是将近十年之前,我却记得牢牢的,一个字都没忘过,我当时听了觉得脸像火烧,相当丢脸,多年相处都化为虚影,最初的善意原是臆想,宫中无好人,因最初是他救我,我知道我不配,但心里将他看待是我亲人,他却不过是将我看作一个蝼蚁,死了就死了,我自己浑然不知,还把那瓶药当宝,我当时极其信任他,于是当我知晓这些时,简直不能接受,我在心里为他找了许多借口,却没有一个站得住脚,他少年将才,自小行军,怎会不识得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