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2/2)
于是我又走了两步,停在原地,等看谢明澜要做什么。
黑暗中分不清时辰,我自觉站了约莫盏茶时分,忽见正前方亮起一簇火光。
有人慢条斯理地点燃了一盏昏暗的灯光。
我将目光移到他面上,乍一瞬间,心中猛地一突,骤然大恸。
那人平素若有八分像他,在这黑暗中,仅在一盏灯的晦暗中,简直变成了十成十。
他端坐在那盏灯后,那微弱的光亮照不进他的眉眼,更是莫测。
我只能感觉到他自黑暗中那道审视的目光,我忙别过目光,只见灯后摆放着一个牌位。
灯影摇曳了一瞬,黑暗中传来一道冰冷彻骨的声音:“跪下。”
方才的坦荡不知哪去了,我连忙一撩下摆,跪在冰凉的大殿中。
这久违的山雨欲来般的恐惧……我既熟悉又陌生,我不自觉颤抖着,就连细汗泌上额头,竟然都不敢去拭。
又过了不知多久,黑暗中那人不疾不徐道:“你做错了一件事,一盏茶时间,你自己说出来。”
我明知道灯后不是那个人,但是不知道为何此情此景之下,我却不敢似平日对他那般,大咧咧地站起来说“陛下,臣不知,臣死罪”。
我脑中飞快地转过无数思绪,不自觉像曾经面对太子时洵一般,苦苦思忖。
太子时洵御下极严,待我由甚,刚到东宫时,我在外胡闹若是被他知道了,他便如这般让我自己回话。
可是那时我那么顽劣,犯下一二三四条大错小错,我又不知道他知道的是哪一件,都说出来岂不是自寻死路?
曾经年幼天真的我也曾想过死扛着不说,耗到他心软,后来发现我的膝盖没有谢时洵的心肠硬。
不说就跪着想,说了再领罚,之前死扛着那些时辰是一刻也不给我折算的,我后来发现占不到便宜,也就不敢了。
到最后,他只要露出这种眼神淡淡扫过我,我就乖巧跪下,飞快回想三件事。
我最近又惹了什么祸?
他会知道哪些?
我错在何处?
最后一条尤为重要,性命攸关。
记得有一年我与三哥出宫玩耍,去太白楼吃了酒,又与地痞打了一架。
回宫后,一看太子时洵那副样子,我就知道死定了。三哥也怕谢时洵,连东宫的门都不敢进,卡着门槛行了个礼,扭头就走,死道友不死贫道,一句都不敢为我求情。
我认错道:“臣弟不该缠着三哥让他带我出宫。”
太子时洵一戒尺挥下来,才慢条斯理道:“虽不至错,不过既然你认了,罚也就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