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1/1)
“你求他放过你的儿子,可你又何尝放过别人的儿子。”
“他与我也说了同样的话……”萧挽情苦笑着,不过她很快意识到这话不对劲,眼中溢出惊恐,猛地往后退去,直到后背抵上了墙,“不对,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不该……你不可能……”
秦之余依旧平静,用帕子裹好作为证物的刀尖,不以为然地朝对方笑笑,“你一定很惊讶吧,明明发现异常的时候就立刻插手阻止了黎三思,为什么我还会知道你不惜shā • rén也要藏住的秘密?比起原因,不如我们先来理一下思路,看看过去这些年,长公主您都做了些什么吧。”
他温柔地拉着颤抖不已的萧挽情,将身下的被子裹紧了些,生怕她受凉冻坏了似的,然而出口的话语却比那无底的寒泉还要冷。
“首先,在林溪辞生前,您都做了些什么置他于死地呢?让我想想……你到皇上面前哭诉他害你远嫁又丧夫,成了人人嫌弃的克夫女,非要讨个说法才肯罢休。皇上经不住你软磨硬泡,到底还是遂了你的心愿将他打入天牢,可是你后来又做了什么呢?”秦之余轻笑着勾起萧挽情的一捋鬓发,凑到鼻息前,嗅着那淡淡的香气。
“不,我什么都没有做……是桓一,是桓一公公想杀了他!”
“难道那滇南进贡的寒心石也是桓一能碰得的吗!工部的簿子上清清楚楚写着公主府欲建夏凉亭,讨去了一丈见方的寒心石,萧挽情,你难道就不知寒症复发会要了他的命吗?七年了,那间牢房里的血腥味都没散,你就不会感到良心不安吗!!”
面对秦之余深彻灵魂的质问,萧挽情嘶喊着反驳,声声凄厉:“他该死!他为了那个女人献计父皇将我嫁去月氏,短短数月便策划阴谋害死了我的夫君,让我不得不回大渊守寡,这是他该还的!”
“我告诉你,计是他献不假,但决策权却在皇上手中,你不恨那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将你留在身边的卑劣男人,却将一腔怒火都发泄在他身上……这样,合理吗?”
萧挽情扭过头去不再言语,神情依旧不忿,显然她多年来的仇恨根本不是靠秦之余三言两语就能浇熄的,而后者也没指望她能良心发现,为所做的一切赎罪。
他缓缓退后,坐回原处,继续道:“你一定不知道吧,有你的纵容,桓一行事无法无天,他在林溪辞死前弹了琵琶……哦对了,殿下在深宫之中,不知东西厂这些下三滥的手段,那我来解释给你听吧,弹琵琶就是……将人的两手高吊起来,剥去上衣,露出两侧凹凸有致的肋骨,用磨得锋利的刀尖,从上到下,从下到上的弹拨,所发出的令人胆寒的声响,就叫弹琵琶。”
萧挽情被吓白了脸,捂住双耳,不敢再听他接下来的话,更不敢设想当年林溪辞究竟遭受了怎样的凌虐。
心中虽有恨,可她毕竟是爱着林溪辞的,自然接受不了这样的真相。
可秦之余却不想就此轻饶了她,他强行拉下萧挽情的手腕,接下来的话句句戳心。
“可你并没有因为这样放过他的亲眷,他死后你仍在找寻他的夫人钱氏的下落,不论如何都不想她生下林溪辞的骨肉。在连续数月颠沛流离的躲藏中,钱氏心力交瘁,终在一个名叫江陵的小城里早产。你得知此事,立刻命杀手斩草除根,连那新生的婴儿都不肯放过。”
说到这里,他从靴筒中取出了根一有余的银锥送到对方眼前,迫她看清那上面残留着的,已经发黑了的血迹。
“钱氏诞下的第一个男婴,落地后没有哭声,接生的婆子都怀疑是个死胎,可她心疼地抱着,一直不肯撒手,刺客进门,她也愣愣地抱着,若非君思归及时察觉,那刺客就要把这锥子刺进那孩子脑中,让他毙命了。事后你一定在后悔,怎么就找了个手脚不利落的废物出手,连个刚出生的小孩都杀不死吧?可你不知,因为那一锥刺入左耳,那孩子从生来,到死,都是一只耳朵听不见声音的聋子,他这一辈子,活得比死还不如。”
“不……”
“之所以说是第一个男婴,是因为在你的刺客被君思归逼退后,钱氏又诞下了第二个孩子,同样是个男孩,自小体虚,弱不禁风,头疼脑热都会病得下不来床,完全遗传到了他父亲的一身病骨。之后,钱氏就死了。”
秦之余叹着气,推开了双眼失神,神情恍惚的萧挽情,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心中释然。
“讽刺的是,钱氏生产前半月是你的产期,你为了诞下世子拼尽全力,元气大伤,致使病情复发,险些丧命。初为人母,你该明白钱氏的爱子心切,可你非但没有理解她,反而是赶尽杀绝。你怕的不是所做之事被公诸于天下,你只是害怕自己丑恶的嘴脸被暴露在自己的儿子面前罢了。如今,知晓秘密的黎三思被你杀了,你还要杀了我来保守秘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