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历史小说 > 大梁第一皇子殿下 > 第19章

第19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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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戚长风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地问这个小孩子。他的嗓子是哑的,“你哭什么?”

康宁不知道。康宁不会说。他摇摇头,声音里是那种小孩子式的、十分可怜的哽咽,“我喜欢长风哥哥,”他发现自己此时此刻居然只懂得讲这个,“我……我抱着长风哥哥好吗?”

戚长风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反应。然后他猛然抬起上半身,一把将床头艰难的踮脚站着的小皇子抱了起来,看了他两眼,好像一只动物在确认那是不是它同穴的幼崽一样。然后他把康宁搂进了怀里,把他放在胸膛上趴着。

也许是小孩子纯洁无瑕的爱永远能让人心生酸楚,又或者在痛失双亲、流离失所的少年内心最深处,他其实是期望能有一个人来关心他、询问他的——

他在沉默又沉默后,久违地讲起了他曾以为再也不想跟人提起的:“我娘,”他声音喑哑,只是这两个字就流下泪来:

“她最爱白河县东有一家人制的胭脂。”

他又想起了家乡白茫茫的河水,想起那天空的蓝落下来掉在他眼睛里,想起父母穿过潮湿的密林向他走来,阿娘一看见他,两条眉毛就很凶地竖起来:“这小兔崽子再祸害我的胭脂,看老娘不把他这对狗腿打断!”

阿爹还在娘俩当中做着和事佬,而他早眼尖地看到爹娘担子里用竹叶裹着的烧鸡——小小的他像一只灵活的猴子那样冲过去,捞起了还带有余温的香喷喷的烧鸡,机敏地躲过了他娘呼啸过来的掌风,拎着那烧鸡就冲去找他村中的好朋友们。

他那时候是这样的无知和快乐。

他还想起了很多事,那些温馨的、浪漫的、这个世界上除了他已经不会再有人知道和关心的事情,他断断续续地讲述着——或者更像是自言自语——有时候是一些完整的情节,有时候突然语无伦次跳到另外一些片段,有时候只是笑或者流泪。

而康宁就始终在他怀里被他抱着,同时也抱着他,沉静地听这些跟之前的故事比起来一点也不精彩、但此刻却能吸引他全部注意力的低语。

他们就这样在这个小小的、昏暗而静谧的床榻之间度过了一整日,从阴暗的清晨待到了冷风呼啸的黄昏,好像这一日,天地之间就只剩下这两个孩子,所以要在彼此之间给予和索取最后的力量。

而永春殿内,温暖明亮的暖阁里,赵贵妃多少有些心怀忧虑,“康宁哪里懂事,他一向冒冒失失的,没准就没心眼地去戳人家戚小郎的痛处呢。还是派人去看看他们吧?”她怎么想怎么觉得皇帝不靠谱,“再说这都一天了。”

徽帝摇摇头,安抚地搂住贵妃的肩膀,把她好好地按下来在坐塌上,“交朋友不能只享受对方对自己的妥帖,到了朋友最孤绝的境地,便放心地认为他一个人能面对。这样的两个人是做不成挚友的。”

“总有些事情是我们做父母的插不进去手、也注定无法替他安排好的。该怎么做,就让孩子们自己摸索吧。”

第10章新年你拿什么保证皇子的安危

转眼又是正月。

宫中的新年历来都过得最隆重热闹。

清晨,北方凛冽的风中,小太监们已经裹着新棉袄在互道吉祥,宫女们固然要按制身着统一的靛青色宫服,也都想办法在耳洞上挂一只红玉珠子、或在雪白的皓腕上系一只精致的彩绳。

初春的喜悦由内而外地在这座皇城中萌生发芽,赵贵妃的永春殿更是尤为热闹。

浣青正领着另外两个小宫女看着小太监们挂彩灯,她呼呼喝喝的,指点这些在她看来笨手笨脚的小子们把那些形态圆融、模样可爱,与华贵的永春宫气质一点也不相符的宫灯挂在永春殿高高的廊檐上。

“仔细着些呀!”浣青时而惊呼,“你倒是等他爬下来站稳了再挪云梯!这大年下的,可别再跌着了!”

小太监们只是笑。能被内务府送进永春宫的,其实都是一批小孩子里最机灵的那些,活儿干得利索,嘴巴也会讨喜:

“喜旺是急着拿姑姑的赏钱哪!”他们嘻嘻哈哈,在殿外闹成了一团。

幽深的宫殿里,暖阁之内,因昨晚在新年宴席上贪玩得太迟,小皇子此时还在香甜的睡梦中。寝殿内重重帷幔垂落,昏暗又静谧,空中浮动着一种温暖的暗香。康宁只穿着一身柔软的白色旧衣,薄却暖的小被子裹在他身上,他睡得人都颠倒过来,细细软软的头发披散,长枕和软毯被他一股脑胡乱得搂在怀里,常年没有血色的小脸都睡出了一丝嫩嫩的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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