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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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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其非接过瓶子,兴致不高,拇指揩掉瓶身上凝起的水珠,反问:“我什么时候跟人跑过?”

池衍不答,在路边拉起向其非的手腕,亲了亲他的额头。

黎小久近日被钱惠来倒饬得花枝招展。也是神得很,钱惠来精准发现黎小久五官里四官都平平无奇,偏长了只绝顶好看的鼻子,单拎出来比,如果是本着公平公正态度,向其非都不敢拍胸脯保证池衍能更胜一筹。钱惠来先是连拖带拽剪了黎小久的半永久蘑菇头,又带他配隐形,演出前还借自己的衣服给他穿。钱惠来骨架大,衣服套在黎小久身上稍显oversize,以致首次以新面貌出现在排练室,阿闹余光一扫顺口指路:“走错地儿了吧,搞说唱的在隔壁。”

今日迟到半小时,打电话催,还是钱惠来哄着黎小芭接的,在指导之下咿咿呀呀挤出几个词儿:“爸爸、衣衣、新。”

阿闹仅凭以上信息得出结论:我看丫拐我们小久逛街呢操。

而吆尸人在几条街外的排练室耗尽开场前最后俩小时,倒也没怎么练,占着地方喝大酒。蓝点在他们后面演,按顺序得先去场地调音。

南京这场过分曲折,向其非直觉背后冷飕飕,在后台偷偷用手机查黄历,“忌”字儿后面没看清,让池衍从身后抄了手机,关机锁屏一气呵成,问向其非要糖,拆了包装,说:“看这个干什么,信它不如信我。”

直至上台,梁聪酒杯也没松手,最后干脆取下话筒一屁股坐监听上唱。阿闹今天从天灵盖不爽到尾巴骨,在后台翻白眼儿:“装你妈的情圣啊?”

前方,场地充斥回授、啸叫,梁聪全然不在乎,除去几个长毛马甲慕名而来的金属铁托还坚持在前排操栏杆,冲池衍来的新老乐迷纷纷退到吧台门口等,捂住耳朵神色凝重,就差隔空骂一句你他妈别强/奸我的耳膜。

又同时,秦筝偏要留下看。以往池衍以年龄小不安全为由发配他回酒店驻守,秦筝都默默应了。这两人心照不宣,都怕提起那位youknowwho,一个是想但不敢,一个是真不想。今天算反常。

“就这一场,”他当时盯着池衍,瞳仁漆黑像泡了墨,还极罕见且生涩地称呼池衍“哥哥”。

向其非近来少见秦筝提要求,不忍拒绝,卡在中间端水,说服池衍对他来说绝对更轻松,并三指比在太阳穴边儿上:“我保证看好小筝不让他乱跑。”

池衍铁面装不过三秒,心软在各种决定过程中总压倒性取胜,最终不情不愿松了口。

说是未成年不让进,实际场地一般没人管这个,比秦筝还小的也常常神出鬼没。二楼,头顶吱吱呀呀挂一个聊胜于无的吊扇,乐队正在做最后调音。向其非很少上去卡座,觉得没劲,这会儿身边还有几位本地小厂牌主理,或各家熟人,喝多了扯些内幕八卦,呲呲牛逼,昨天谁带了妞儿去哪儿睡,今天我又在哪儿寻个天才,或间歇性笑两句这梁聪今天状态可真差劲啊。秦筝盘腿坐在护栏旁边,朝楼下一个黑乎乎的角落望着。向其非顺着他看的方向看过去,看不出个所以然,只看见黑压压一片人头,观众人数比吆尸人鬼哭狼嚎那阵翻了几翻,乌泱乌泱看着眼晕。“滂沱”俩字喊得整齐划一。向下瞅一眼,也不知道秦筝盯什么能盯这么久。

向其非往嘴里扔花生米,琢磨有多少人是老乐迷,多少又是被视频里的池衍吸引,短短几天内把自己补全成滂沱通,兴致勃勃和周围人分享道听途说的所有故事。想多又郁闷,操,凭啥这些故事里就只有我没有姓名。直到收到短信才豁然开朗,池衍在演出时找他已成习惯,背起琴前发给他:“你站出来一点我看不见你。”

搓下来的花生皮攒一桌子,扇叶搅动空气,飞得到处都是,向其非趴上栏杆,横跨场地朝池衍挥手。看见了吗看见了吗?池衍有时候真的好幼稚,心理年龄可能也不必秦筝大多少。

池衍终于回归演出状态,在无数呼喊“滂沱”的声音中,以最平稳的语调强调:

“蓝点,别乱叫。”

作用甚微,乖乖听话的也不叫摇滚乐迷,嘈杂一阵,还是零星扯着嗓子喊“滂沱牛逼”,喊“让池衍唱啊”。而下一秒,秦筝注视的方向,有人举起摆在暗处的旗帜和泡沫板,待所有人看清图案,短暂静默之后,下方传来小范围的呜咽。

旗子在室内挥得艰难,一张张秦之默的昔日笑脸飘在空中,光线昏暗,他样貌温柔平静,看不出分毫忧郁,或是歇斯底里。台上奏响第一个音符之前,不知谁先起了头,所有人陆续合唱《Wishyouwerehe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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