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1/1)
随手递给他一包果冻,他拆掉包装一颗一颗地吸,咀嚼,吞咽,时不时也往池衍嘴边送。池衍就着他的手低头吃了,果汁顺着指缝流到手背上,向其非收手舔掉,塑料壳扔回包装袋里。
远处有人醒了,出帐篷高声招呼朋友看日出,草甸稍热闹起来。类似的景象,池衍在各处早前前后后看过多次,仍陪着向其非再看完整的一遍,虽然他看向向其非的时间,远比看向太阳更多。
想起那天二哥对他说过的、真正的最后一句话。
“我很高兴做过你一秒钟的父亲,这么多年,没什么别的能教你,很多事儿你都懂得比我多。只有一件,你总不明白。人得好好活着啊,哪怕不为自己,也得好好活着。”
“刚才那是小狗啊!”向其非扯他袖子。刚刚跑开的小动物又背着朝阳原路返回,一只瘦小的野狗,棕色短皮毛,耷拉下来的耳朵发乌,眼睛和鼻尖湿润,看大小应该不到一岁。缺了一条前腿,也没有同伴,不知是如何存活至今。
它一瘸一拐跑回他们的帐篷前,蜷腿趴在向其非脚边。
补觉时,红绳子的用处就变了,一人一只手,改绑在一起,结也是一起系的,松松垮垮只走个形式主义。向其非起得早,醒来时池衍仍扣着他。尝试抽指头出来,但池衍握得比绳子勒得还要紧。手指发麻,前端触感奇妙,分明贴在一起,但又感受不到对方存在,似乎自始至终就生长在一块儿。
阿闹和黎小久中午带着补给来,还吭哧吭哧抬了一路向其非的自行车。
向其非戳脑壳,远远冲他们喊:“这玩意儿又不能跑山地,费这个劲儿干什么?”
“不影响!”阿闹朝他摆手,抬着车后座顺梯道过来,拖长音:“好玩儿,这儿有大下坡!”
向其非穿着池衍的毛衣,吃午饭时还执意要把左手袖子挽起来给他们看,巴不得让阿闹和黎小久都知道他刚经历一场极满足的性/爱。餐垫也要铺在有太阳的地方,能把他手腕上快要消失的红印儿映得明显一点。
阿闹不示弱,给向其非看手心儿红道,有印儿牛逼啊?我扛车上来也有。
事实上,车倒不算多余,的确很好玩。几个人加起来五岁,轮番从草甸骑下推上,顶风嗷嗷叫唤。向其非有伤在身,墩不得,只能蹭池衍后座。站在脚蹬上抱紧他脖子,那几十秒内连池衍也觉得这个为钱惠来特制的后座似乎没那么可憎。
迎面风一次又一次擦拭额头,池衍控着车把,肾上腺素翻涌:“和我一起组乐队好不好?”
向其非没听清,往前凑:“什么”
“组乐队!”池衍强调:“和我一起!”
“真要组?那太好了!我得乐疯!”
“我想好好生活,想来想去觉得我还是喜欢这个,”池衍道,短暂停顿,向其非察觉他耳尖正红,“还有你,也喜欢你。”
“那就组!可我能干什么啊,顶多混个秦皇岛第一铃鼓手!诶你别回头看我!看路”
人仰马翻。
那辆美利达狼狈地摔在地上,后车轮正盲目轱辘转着。两人翻滚几圈,沾一身的草屑泥土,而池衍牢牢把向其非拢进怀里,半晌不动,若有所思。向其非便也在他身上趴着。
“铃鼓手也不错。”他说。
Barrett
Hey,,
第38章小狗
正午下起五月后的第一场雨。
饭点,前门小学办公室独剩一男一女两位老师。几扇窗半开,三寸宽的铝合金防盗网铺上植物,多是绿萝,好养,通风给水就能活,结果也盆盆蔫吧几片叶子,颤巍巍挂着水珠。而向其非右手边那扇窗则不同,台上排开几小束摇晃的月季,白瓣儿,尖上泛点血红,被细心照料。什么品种来着?家里种花,他对这些玩意也近乎一窍不通。
面前的桌子更夸张,人造一片微型雨林,花草围剿作业本与教具,朝阳处安置一条长形炭黑花盆,栽几从白绣球,这有点印象,商品名无尽夏,好听好记。外围用彩纸剪剪贴贴伪装出木栅栏,钉许多花哨卡片,一笔一划写满来自小学生的期许。
整间屋子斥满花香,呛人。向其非抠书包夹层里剪好的两粒息斯敏,耳边是年轻女老师正絮絮叨叨。
女老师姓胡,曾听池衍提起几次,今天是头回见,长发过肩,抹些淡妆,说起话温吞吞的,听了容易犯困。同隔壁摇椅上捧杯数茶叶梗的男老师比,却可见她眼中教育热情还未被完全磨灭,估摸不到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