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1/1)
“你酸个屁。”一胳膊肘钱惠来胃上,池衍还能被你酸着?摸他上衣兜,搜出身份证,递进门里,等里面复印完再递出来,钱惠来搂是不搂了,改勾肩搭背,还做作地从兜里掏张湿巾出来帮向其非擦脸。
他啥时候变这么gay?向其非无语。
路过池衍,钱惠来不知是不是跟对象看多言情剧,装霸总,特挑衅,张口都是油腻:“我的人,我就接走了。”
捂脸,把钱惠来压肩膀上的胳膊甩掉,想说别费劲了,别说池衍,连我都不吃这套。
池衍还真就停了,确实也没理钱惠来,问向其非:“手机还买吗?”
钱惠来装逼上瘾,插话:“用不着你,向向缺什么我给他买。”
向向你妈啊,我要鱼塘你买不买?向其非踹他脚后跟,认识这么些年什么时候不是连名带姓的叫,恶不恶心?
“好,”池衍说,碾灭烟头,进屋里去,“我知道了。”
恨不得敲爆钱惠来的脑壳,拳打脚踢赶他走。钱惠来算尚存一丝良心,走之前撇他张卡,让他买完手机再还,利息按秒计费。
唬不住向其非,摊手,你妈知道你不专心备考还跟读书会的谈恋爱吗?钱惠来听罢,忙夹尾逃窜。向其非拖着脚走过去,坐池衍坐过的柿子树下,等他出来。拎那把琴起来,细细端详,发觉背面有激光刻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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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琴是礼物。谁送谁的?但不管怎么说,果然这才是宝贝。救我充其量是个顺拐。6月27号,什么日子?在一起的日子?不对,是他死的日子,但也不能两年前就算准了吧。还是谁的生日?网上没详细的资料,但常听说池衍是在夏天,真如此的话,秦之默也未免太狠。那串英文呢?给我的常量。像什么约定,啥意思?猜不出,想百度,摸兜,想起手机没了。
现在开始后悔,不该把这琴救出来,烧了正好,池衍要是因此睡不着觉,那我就每天陪他睡。算了,我陪也未必有用,还是买些褪黑素给他更实在。
池衍在里面,问的比答的多。协警后来不耐烦,说是你审我还我审你?但也多少透了点,现场证据齐全,大概率走公诉,按照向其非的说法,入室抢劫、故意伤人、纵火、虽然向其非伤的不重,但还要清算财产损失,更重要是邱一鸣有前科,这事儿池衍知道,当年帮混子从医院骗处方药出来卖,进过少管所。保底五到十年,但也得等他烧伤好差不多才能开庭,前门破得快,拉出来及时,但腿脚上汽油沾太多,消防扑晚了,人后来送到民航总院,消息说腰部以下浅二度烧伤,面积占35%左右,恢复到能下床怎么也得三个月往上吧。出门前协警还问,你能联系上他家里人吗,药费看护还没着落。
今晚先找地方解决住的问题,再看要怎么跟二哥说。不能保证他一定会管,彼时同住,房子矮,住二楼。一起吃饭,哪怕邱一鸣只十岁,到最后也总是摔筷子摔碗的结局,二哥罚他在外面站一宿。之后池衍给他留窗,教他怎么借着空调机箱和管道爬上来,挤一起睡几个小时,再趁二哥醒之前偷偷开门放他出去。
也真好过一阵子,像兄弟,邱一鸣会把鼻涕抹他被单上还跟他要零食。是什么时候变的?那把捡来的破箱琴自学了半年,共鸣箱缺口,弦拨出来都是打击乐。同年生日,二哥送了他第一把电吉他,低档次的吉布森。而在当时,城市之光别提赚钱,保持不赔都困难。一家唱片行的小老板,经历过北京摇滚乐的黄金时代,和崔健、窦唯同辈人,听鲍家街和清醒、同黑豹与唐朝共生共长,亲眼见证无名高地开业至关停。由于种种原因,难以切身参与其中,他太想要一个热爱摇滚乐的儿子,而池衍想要家人。
邱一鸣却不符合这个期待,继承残缺的朋克精神,持续性颠儿怂间歇性反叛,通常取决对方有多能打。回到家,便只在乎今晚桌上有无葱爆羊肉,从不愿坐下听一张完整的唱片。
所以那年,收到琴,他开口管二哥叫声爸。只叫过那一回,换来的是邱一鸣此后永久疏离和连续三天拒绝吃饭。
心烦。邱一鸣活蹦乱跳时是个隐患,也说过无数次要他命,曾恨到真动过杀心。可到这抉择时刻,又tā • mā • de不知该怎么办。
优柔寡断。优柔寡断。阿闹如此说他无数次,这毛病究竟怎么才能改?
推门出去,向其非竟还在长椅上坐着,落日正好,晚霞在他身上镀光,头发颜色更浅一层,正抱着膝盖,对那把自己拼命救出来的琴发呆。浑身脏兮兮,那张脸不笑时总显出几分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