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1/1)
一直没收到回复。倒很能自洽,池衍缺觉到那种程度,没空回也正常。最后还是找阿闹要邮箱,对方阴阳怪气:“你不都住进他家了?怎的还跟我们一个待遇,用工作邮箱留言?”
向其非说:“我这特殊情况。”接着再喋喋不休夸上十分钟,什么朝阳区第一美女,京津冀首席贝斯,我看您这面相三年内可带蓝点演万人体育场,五年内金曲奖水星奖格莱美想拿的拿个遍,Billboard即将霸榜742周,不出十年准能跻身摇滚名人堂。
“闭嘴吧你,”阿闹说,“笑岔气儿了。号发你,晚上出来喝个酒总不过分吧?”
“当然不过分!”向其非接,“谢谢姐!”
结果晚上氛围也就那样,约在北平机器,蓝点的乐手人均郁郁寡欢。原定是个庆祝EP上线的局,但至今就卖出去十几张实体碟和二十几张数字,还没算上包括向其非在内的友情赠送。
阿闹啤酒烈酒混着,喝多了满嘴生/殖/器,逮谁骂谁,拦都拦不住,“妈的,来看不要钱的演出,都乐呵呵说会支持,特期待,支持到哪儿了?支持到鸡/巴上了啊?真不想就别接这话茬儿懂么,好歹标榜自己听摇滚,这么虚伪,恶不恶心啊?”
“还有这种逼人。”阿闹戳着屏幕给向其非看,新碟的豆瓣词条下面,就一评论,惨淡二星,说,碟凑合,主唱人品不行。
向其非嘎嘣嚼咯吱盒,看阿闹第四杯美式小麦灌到底:“我人品怎么不行啦?这逼来管我要试听碟,烦他,没给,就我人品不行啦?看丫就是欠鸡/巴操。”
向其非哄着,行行行,欠欠欠。内心欲哭无泪,疯狂自我暗示,打住,别深想,别再往池衍哪儿想了,要听骂街也能硬才真丢人丢大发。
扭头转移注意力,看黎小久独自淡定,也不太介意队友说什么,出去接个电话,回来找阿闹,推推眼镜道,先撤,保姆要下班,我得回去看闺女。
“这么年轻就有闺女啦!”啧,这人闷声干大事。
阿闹点头说行,那你赶紧回吧,完了趴桌上,跟向其非道:“丫也是倒血霉,以前的果儿,睡不着池衍,求其次找了小久,俩人谈一年,没领证,孩子生下来人就跑了。”
“那女的不当事儿,孕期抽烟喝酒没断,小孩儿早产6周,虽不缺胳膊少腿儿,但身体很差,心脏,气管儿,都有毛病。”阿闹抬手抿眼,蹭着睫毛膏,手背上一小片灰黑。
向其非没想到突如其来听这个,人稍一麻痹,好像就源源不断倾诉欲。“花钱能治好吗?”他问。
“治不好,都是慢xìng • bìng,得养。不然小久打不完的工,要几个队儿轮番跑,”阿闹看他的目光是在看小孩儿,笑,趴回桌上,枕着胳膊,“人得很努力才能活着。”
向其非不特别懂,活着于他而言一直轻松,也快乐,那就理所当然该活。求不得才苦,和欲望同根同源。
散摊之后,向其非借着酒劲儿给池衍发了洋洋洒洒千字的邮件,每张图都要详细地讲,不知所云居多。
他结尾写,发邮件像写信,有重回千禧年的感觉,复古。喜欢。我怎么什么都喜欢?
发完还精神,又看几小时网页,切一溜的截图给阿闹,幼儿先天性心血管或呼吸道疾病的资料、论文、积极案例,从茫茫字海中寻希望,目光炯炯,敲键盘也激动,也有可能长命百岁!
隔天醒酒,回顾对话框,只差点给自己两嘴巴子,又非专业,瞎发表意见,不知自己胡说八道时有没讲错什么。
过会儿收阿闹两条消息。
“傻吗?这些黎小久还能没看过?他八成都能背下来。”
还有,“黎小久说谢谢你。”
几千公里外,池衍收工,准备从录音室返回孟折柳鼓浪屿的别墅,走之前清理电脑,挨着看邮件,一封向其非发来的,全是照片,能看出拍摄时用心选择构图。厦门的海,滩涂上的沙砾与贝壳,远方的云和近处的草。他好像能从世间万物看出美来。
毫无铺垫,接上一组出租屋的照片,向其非在每张下面描述,在规划,在幻想,这里放什么,那里摆什么,这面墙应挂多大的画,阳台上该放多少盆栽。哦,还有我花粉过敏,只能摆绿植。遗憾
:(
他拍巨大的窗户透进来阳光,还有外面的矮树。
喋喋不休,又说你和小筝也要有张合照才对。
池衍逐字读的,邮件里还有不少输入和语法错误,不似向其非的常规水平,但真诚到让人频频想起他的眼睛,像人正坐对面,两手交叠,注视着你讲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