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1/1)
嵇清持直接病了,躺在床上起不来,大掌柜前去探望,回来跟诸位编修说,我们还是自救吧,现在嵇坊主病得厉害,滴水不进,还各种说胡话。
这时,一名相貌端方的青年编修站了出来,义正辞严道:“凌霄书坊这样做实在是太过分了,怎么可以把坊主一个光风霁月的人逼成这样子,我去同他们交涉!”
大掌柜一看,是那个编《易经新解》的薛璞。
这薛璞来头也不小,他爹是个厉害人物,将来想必也是有一番作为的,既然如此,就让薛璞去历练历练吧,不管能不能说服凌霄书坊,反正现在也没别的招了。
“你去吧,小心些,无论结果如何,被给人留下话柄。”大掌柜叮嘱道。
薛璞一脸正气地答应了。
宋凌霄早上上完课,从国子监出来,一边坐马车一边哼歌,高高兴兴地来到凌霄书坊。
还没下车,他就看见书坊大门前围着一群人。
嗯?是来抢购《时文选》的吗?怎么不见他们进去,围在门口做什么?
宋凌霄三步并作两步上了台阶,分开人群,往大堂里一看。
只见一名陌生的高大青年正站在书坊大堂正中,他面朝着柜台后面的苏老三,苏老三手中拿着一块抹布,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薛璞啊,薛尚书的公子。”“真是一表人才啊。”门前的围观群众们纷纷议论着。
宋凌霄竖起耳朵,将这陌生青年的来头听了个七七八八,原来他是吏部尚书薛从治的独子,名叫薛璞,所谓吏部,就是中央人事局,非常吊炸天的一个部门,大约只有内阁能压住它了,在这样的部门里担任一把手,薛璞他爹确实厉害。
当然,宋凌霄连内阁首辅的儿子都揍过,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并没有在怕的。
就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总觉得这个薛璞,名字有点耳熟。
草,一定在哪里听过,而且还不是什么好地方。
“苏掌柜,请你不要再推托了,请向大家说明,为什么你们凌霄书坊要做出这等赶尽杀绝的事情?清流书坊的举业书,在场哪个考生没有看过!你们现在独断专行,不让各大书铺进清流书坊的举业书,这是毁了多少新科士子的前途!耽误了多少寒窗考生的复习!”
薛璞说话天生带着一股感染力,让人不由自主相信他是正义的,围观群众们不明真相,果然被他煽动起来,纷纷向掌柜发难。
掌柜左支右绌之际,忽然眼前一亮。
只见一名清秀少年分开人群,挺着纤细的小身板,从人群里走出来,他的肩膀看起来那么单薄,可是却格外可靠,好像能替凌霄书坊扛起一片天。
宋凌霄噔噔绕到高大青年前头,探头瞅了他一眼,喝,国字脸帅哥,绝对传统审美里的极品,一脸正气,目光凛然,放在哪部戏里都是正面男主角。
薛璞看见宋凌霄,不知道他的身份,友好地冲他笑了一下。
“苏掌柜,请您回答我。”薛璞又抬起头,看向苏老三,接着,他发现,苏老三的目光里透着喜色,正落在自己旁边。
“我来回答你吧。”宋凌霄说道,“先撩者贱,你们清流书坊先放出的话,说哪家书铺进了凌霄书坊的举业书,清流书坊就给他断货。薛公子,你说,有没有这回事呢?”
薛璞一愣,这回才正眼瞧向宋凌霄,将宋凌霄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接着,拱了拱手,问道:“未曾请教?”
“凌霄书坊坊主,宋凌霄。”
薛璞诧异,原来这就是传说中那个生的尖嘴猴腮的太监之子么?怎么和传说中不大一样?尤其是他的眼睛,又亮又圆,看着人的时候灵秀动人,好像山林里一种珍贵的鸟儿,栖息在高高的枝丫上,总是好奇地歪着头俯瞰地下的行路人。
薛璞心中微动,他的眼睛好漂亮。
“清流书坊编修,薛璞。”薛璞整了整衣袖,收拾起多余的心思,开始一腔正气的说理,“确实有这回事,但是事出有因,我们清流书坊,并不是恶意排挤你们,只是,我们毕竟不是普通的书坊,是承担着维护京州举业书界秩序的老牌书坊,清流书坊成立有一百年了,一直在做举业书,我们知道,一部劣质的举业书,一旦借着某些看起来威风的名头传播开了,会对考生们造成多么大的危害。子含一直认为,出版劣质书无异于shā • rén,虽然不是顷刻间要人性命,却是软刀子磨人,使人不知不觉间,蹉跎了岁月,挫败了自信,消弭了志气,伪托的举业书,尤为可恶。”
宋凌霄笑了一声,道:“薛公子这话着实有意思,这是在暗指我们凌霄书坊出版的《时文选》是伪书了?不知道昨天的邸报您看了没有呢?难道官办的邸报还会伪托六藏斋之名给我们凌霄书坊做证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