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1/1)
……这身体常年虚衰,又不好好饮食,胃口确实不大好。
梅娘也了解他的饭量,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她被眼前热气腾腾的馄饨吸引了注意力,镇上的吃□□致得很,馄饨个个皮薄馅儿大,褶子被汤水煮得透明,汤底都熬成了奶白色,上面还漂了一层细细的油花儿,再淋上一勺辣子,撒上翠绿的香菜葱花,那真是色香味俱全,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谢良钰看她吃得香,小脸被热气和辣椒弄得红扑扑的,也连带着多了几分食欲。
可这顿饭却没能安生吃完。
谢良钰无意间抬头,面色忽然一凛——他看到了上次在城北运达赌馆碰到的马老三,对方显然也看到了他,或者说正是冲他来的,目光对上后大大咧咧地笑出一口黑牙,径直走了过来。
“哟,谢老弟,久没看见你了,最近在哪儿发财呢?”
不待谢良钰说话,他又大声嚷嚷起来,仿佛生怕周围坐着几个穿长衫的读书人听不到似的:“这就是你家小娘子?得了不少钱吧,你可赚大发了——就这样还在赌桌上跟哥哥玩千儿?
“先就把你欠的那些个赌债还上,怎么样?”
谢良钰心中一沉。
这马老三,挑着社学当口这么个地点儿,先是暗示他知道自己与吴氏的交易,紧接着又要把沉迷dǔ • bó甚至出老千、欠下赌债的屎盆子扣死在他头上……
他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又是谁教他这么说话的?
……这是要彻底把他的名声搞臭,来者不善呐。
馄饨摊的老板刚和这对郎才女貌的小夫妻搭了几句话,对他俩印象还不错,可这马老三是街面上有名的混混,这小相公看着斯斯文文的,怎么会和他扯上关系?
老板在街面上做生意,不敢惹上这些混不吝的滚刀肉,而且自然会对这个群体生出深深的排斥,见马老三和谢良钰状似亲热熟络,又听见那些话,一时对他也不喜起来。
有这种心态的人不在少数,谢良钰目光略略一扫,便见周围人大多露出不悦的神色,倒是自己对面的大脑袋一脸的得意洋洋,生怕自己还不够招人讨厌似的。
他目光略沉了沉,心中飞快地把原身和自己可能得罪过,又能想出这种法子来败坏他名声的人过了一遍,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测。
别的不说,他和吴氏关于洛梅娘的交易,就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谢良钰确信原身这边没有嘴瓢泄露出去过,吴氏那人谨慎,更不可能无意中对旁人说起,留下把柄。
所以,这幕后之人,定然与吴氏脱不了干系,即使不是她自己,也是她那满肚子坏水的秀才娘家……这事儿普通乡野村夫就算想干都干不出来,也就是同样身为读书人,才能知道对于读书人来说,沾上如此名声有多可怕。
收受钱财毁人清白、沉迷dǔ • bó、坑蒙拐骗……哪一条说出去都足以让他再抬不起头来,原身原本的臭名声还只是在村子里流传,要是再波及到县里,那可就洗不清了。
大齐取士尤重学子德行,几乎把这一点放在了与考试能力平起平坐的位置上,不然谢良钰何必费尽心思去争取宗族的承认,又要想办法与当地颇有名声的晏大夫那儿搭上关系呢,他那套针法可不是白白送出去的!
——这里是人来人往的社学门口,整个安平的读书人不是在这里学习,就是有同窗亲友与此处有关,在安平乃至附近村镇中影响力巨大,就连教谕和县令都会时常关注。
而大齐的规矩,想入考场需得五名童生互相结保,或请廪生作保,若是名声太臭,同窗不喜,连花钱请廪生都可能请不到,那他可就连考场都进不了了!
这样一来,再想通过科举出头,可谓难如登天,这马老三选择在这里发难,显然就是要让他身败名裂,绝了他走仕途的机会。
不过,原身都堕落成那样了,吴氏居然还怕他会咸鱼翻身……难道是自己最近表现太好,让她有危机感了?
呵……谢良钰眼中浮现出一丝冷嘲,就这点小伎俩,对付对付普通包子也就算了,还敢在他面前逞威风?
除此之外,马老三背后的那些势力应该也有所授意……从赌馆发生的那些事情上压他,约莫是前任县令手下残兵败将,他跟着锦衣卫在城南运达赌馆闹了那么一通,有可能被人认出了身份。
不过,目前只派出这么个小喽啰拐弯儿抹角地对付自己,即使当下风声紧,约莫那些人也并不确定——毕竟自己那日的表现,与原身平时的样子还是差距挺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