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2/2)
明辞越的脚步不由得顿了顿,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习惯性地朝那边迈了一步,又后知后觉地退缩回来,低了头,逃窜似地离开此地。
今夜后半宿他在有些积灰的郑越府暂作停留,等天蒙蒙亮就一路策马扬鞭,奔向城门外,每逢重大节日,城门守备总是格外森严。
“开门!”还未等守卫问话,明辞越就抢先一步高声喝道,声音不似往日的温和如风,穿透扬沙走石,棱角戾气并露。
氅衣随马鬃一同卷入冬日猎风之中,他左手高持着一块玄青色令牌,令牌上一左一右盘踞着一虎一狮,张牙舞爪,凶神恶煞。
守卫有些为难,刚想说今年年关即便是皇亲国戚,没有圣旨也不可擅自离城。且等那黑马奔近了,那人瞪眼一瞧,坏了,那上面刻的可是“监国御令”!
圣上不在,见此令如同面圣上。
“开门!快开门!”小守卫一边往城门跑一边忙不迭地挥手。
还未等他跑到,黑马踏着泥浆从他身旁飞驰而过,一顿不顿,犹如利剑劈入门缝,直奔城郊。
“圣上过年不留亲王陪,把他调出京城干什么……”
明辞越没听那些闲话,出了城门又沿着小道跑了足有两里路才停下。远处望,云雪一线,曦光蕴在云海之后,碧落苍山间的那道山岭峡口被叫做越云关,过了那道关便是西六洲,是大燕最薄弱的一层壁垒,与西漠遥遥相望,仅有一线之隔。
辞别越云关,是他名字的由来,也是他父母的归处。
亲人健在的才会把除夕夜当团圆日来过,不像他,没这个福分。
他父不应诏令,死在战场上,他母归京认罪,气死在途中,江南乌州老家的府邸早已被封禁。
按理说他明氏都是罪臣,应当挫骨扬灰不留遗患,骸骨更不能归回祖家。那时十七八的少年,刚一归京,立功封王,就顶风作案,勉强收集了父母的一些遗物,在背对京城,面对越云关的地方建了一座不起眼的衣冠冢。
埋在破路边,枯树下。
往年的宫中盛宴从早到晚,对他严加看管,根本不给他半丝溜出宫的机会,不像今年。
第十年了,哪怕是血海深仇,可笑的是他甚至记不清埋葬的地方。
明辞越沿着小路来回遛了许久许久,终于在一处长亭边勒了马。长亭背对着京城,面朝着越云关,正逢朝阳破云而出,从东边均匀地洒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