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移位的人生(1/2)
林书进桃平县人,自幼家贫,爱读书识字。碍于家里条件有限,成年后随母亲辗转到外地讨生活,得以机会学习进步。
于是刻苦研读,终在鄌国三年一度的科举考试中中了举人,谋了县令一职就任于桃平县。
这对于寒门出生的林书进来说已是莫大的福分,他很满足于朝廷给的俸禄。虽然谈不上荣华富贵,可也能保一家生活无忧。
对他来说,能赡养老母、善待妻儿就完成了一个男人成家立业的本职。为了报恩,他果真做到了“永保赤子之心”,尽忠于朝廷,忠诚于王上。
讲究公平、注重廉洁、刚正不阿的林书进在桃平县是出了名的大清官,他除了为官有气节、有风骨,在家风家教上也是极其注重礼仪。
这和他年幼丧父有关,自小跟着母亲颠沛流离让他感到家庭对一个人成长的重要性,他的骨子里很是渴望一个完满、幸福的家庭。
也许正是因为成长过程中因为父亲的缺失受过很多欺负和委屈,童年里很多刻骨铭心的记忆都让他情不自禁想要多给孩子们一些爱。
相比于其他官宦家庭的父亲,林书进在子女和妻子面前显得尤为慈爱,对他们也是格外爱惜。
他很珍视自己的家庭,也感激自己的妻子能于贫贱时托付终身、持家有道、不离不弃,虽并非什么名门闺秀,却也是勤劳善良、识得大体的女子,还为他生育了三个子女。
老大是儿子,取名为林循,求的是他能循规蹈矩,本分为人;老二、老三都是闺女,分别取名为林冉和林礼。
林夫人正巧在枫叶红遍之时发现自己有了身孕,看见漫山遍野的火红色,林书进不禁感慨:“漫山红遍,层林尽染,美不可言。”因而将其大女儿取名为林冉。
小女取名林礼则是希望小女儿能懂得礼数,不因自己是家里最小的孩子而恃宠而骄。
或许是年幼时在外漂泊见了不少张扬跋扈的官宦子弟,极度厌恶他们被宠地不知天高地厚的丑陋嘴脸,林书进尤为注重教授孩子们礼仪。
在他眼里,一个不懂礼仪的人是大大要不得的。礼仪是人类社会和谐共生的基础,也是一个人在这世间安身立命的根本。
除此之外,他同样看中劳动。他的母亲独自抚养其成人,吃了一般女子未曾尝过的苦。
在那些最艰难的岁月里,母亲从早忙到晚,不停歇的脚步,大滴大滴的汗珠从额头滚下,却从未抱怨过半句。
她似乎总能在劳动中找到快乐,时而哼着小曲,时而呵呵浅笑。
林书进喜欢看母亲劳动,也喜欢和母亲一起劳动,他们总是有说有笑,不知不觉就干了很多活儿。
夕阳西下时,整理一天的劳动成果,有时候是满满几捆柴火,够烧上十天半个月了。有时候是大筐大筐的野菜,够吃上好些时日。
这些显而易见的劳动果实让他们母子特别知足,以至于在灾荒那些年,他们凭借着自己勤劳的双手总能找到些填肚子的东西,也因此得以保全性命。
林书进认为一个人光是读书是不够的,读万卷书也要行万里路,感知生活的不易和真实,劳动就是最好的途径。
即便现在已是朝廷命官的他,家里的用人却少的可怜。除了母亲尚在时陪护的丫鬟,孩子们还小时请过的ru娘,再就是看护妻子和两个女儿的一个丫头。
这就意味着家里所有的活儿,洗衣打扫、买菜做饭样样都是家里几口人的活儿,每个家庭成员都有责任和义务为分担家里的事务。
甚至于他还在院子里种了蔬菜水果、植被花草,在城郊的田里种了些稻谷麦子,这些也是一家人日常生活中的劳动职责。
正是因为三个孩子从小就跟着林书进夫妇干活,相比于县里其他老百姓,他们未有一丝优越感和特殊感,相反长期的劳动让他们和老百姓打成一片。
开始民众以为林书进是为了获得大家好感才故意为之,想必也坚持不了多久。
可日子长了,发现他不仅自己脱了官袍和妻子一起下地干活,后面有了儿女,也一样带去田里耕作、河边洗衣,大家伙儿便开始纳闷县官老爷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吃苦找事做?
可当他们发现林书进节俭如此的生活背后,却把大量的财物用来资助县里贫困家庭、修路搭桥、翻修学堂时,他们不由得对这个高高坐在公堂上的老爷刮目相看,相信他一心为民的初心,对他是极为爱戴和拥护。
整个桃平县的人说起林书进都是交口称赞,视之为再生父母。这种兵荒马乱的年头,能有个体贴老百姓,帮助老百姓的父母官太不容易。
所以只要是林老爷家里有什么事,大家也都是争先恐后去帮忙,对林循、林冉、林礼几个也是极为照顾。
在林书进的三个孩子中,林冉几乎完全继承了父亲的秉性,酷爱学习、性情恬静、贤良淑德,她不仅爱劳动、懂礼数,琴棋书画是样样精通,女工厨艺也是相当了得,深得林书进的喜爱。
桃平县的男子都以能娶到林冉这般的女子为目标,而他们口中津津乐道的“美娇娘”不是别人,正是林书进的千金,林冉。
关于“美娇娘”这个名号,有人可是为此吃了大亏,整个桃平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每当人们谈论起这件事都不禁为这位“美娇娘”竖起大拇指,对她赞不绝口。
这还要从桃平县最富有的商人刘奎龙说起,刘奎龙年轻时只是一个当铺的伙计,凭借着逢迎拍马的本事俘获了当铺当家的心,还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刘奎龙。
成家立业后的刘奎龙仗着夫人家的家底,便开始外出做生意。虽说刘奎龙大本事没多少,可嘴上功夫了得,察言观色也是一等一的好手,再加上岳父大人生意场上这么多年积累的人脉,迅速就在江下地区站稳脚跟。
除了在各地开了“福贵当”的同字号当铺数家,同时还经营起茶叶、丝绸、纺织等产业。
在外数年打拼积累了巨额财富的刘奎龙本打算五十岁时就衣锦还乡,在桃平县建一些祠堂、牌坊、水井等工程,全都打碑刻字写上自己的名字,也好让父老乡亲感恩他的大恩大德。
这本来也是好事一桩,可偏偏刘奎龙有两个不争气的儿子。趁着父亲在外面开拓疆土时,为了证明自己虎父无犬子,便拿着家里的钱在桃平县先是大肆建妓院、酒楼、客栈。
为了做成当地最大的产业就独霸市场,以不正当竞争的手段进行垄断,一时间让桃平县很多经营了几十年的酒楼和客栈纷纷倒闭,很多人失业,民怨四起。
于是很多老板们自发组成商会,牵头去衙门击鼓告发刘兴旺和刘兴富兄弟扰乱市场,破坏民生。
林书进查明实情后就直接启动了政府管理模式,把“有形的手”伸了过去,查封了刘氏兄弟全部不合规产业,这才让桃平县恢复了往日的宁静,老百姓又能安居乐业了。
可刘氏兄弟却损失严重,又不敢告诉父亲实情,只能天天出入赌场、妓院花银子度日。
三个月后收到在朗元拜师,学成即将归来的三儿子——刘兴文的家信,刘奎龙这才决定暂时放下江下各大铺子的事,赶回桃平一家团聚。
说来刘奎龙最看中的正是自己最小的儿子,刘兴文。
他深知从商再有钱,官场没有半个人,一样没地位,哪怕是见个七品芝麻官也要求爹爹告奶奶,尊严这辈子都别想。
自己披星戴月找的血汗钱还得舔着脸塞到那些官老爷手里,别人心情好的时候把你当狗逗逗,不高兴时连狗都不是。其狼狈和低贱,刘奎龙是断然不想自己的下一辈去体会的。
因此,在综合审视三个儿子后,他决定把老三送去鄌国的都城朗元,请最好的先生从小培养,读书识字、学文学艺。
刘兴文这一出去就是十多年,归来时已是翩翩少年的模样。虽说刘兴文是书塾里泡出来的知识分子,可血脉里依然流着商人的血,在他眼里大哥二哥长年陪伴在父亲身边,而自己又是家里的老小,地位自然不如他们。
况且最要命的是他还并非刘奎龙的正妻汪氏所生,是刘奎龙在外面做生意摘来的野花诞下的孩子。所以把刘兴文母子送去朗元也是刘奎龙的一份苦心,如若是留在桃平定然要受苦。
刘兴文这次回来说来还是为了病榻上的母亲,他的生母徐氏以前不过是个卖艺的歌女,讨生活时就异常辛苦染上了肺病。
这些年在朗元生活虽衣食无忧,可凄楚无依,郁郁寡欢,肺病越发严重,已经在床上躺了好几个月了。
看了很多大夫也是于事无补,徐氏担心自己如若两脚一蹬不在了,儿子会被挤出刘家。于是让刘兴文不要再学什么之乎者也了,赶紧回桃平争夺一些家产,也好为她在刘氏宗祠占一块牌,有个名分。
刘兴文是个孝子,又自幼和母亲相依为命,自然是言听计从。
此次回来,正是听说了大哥、二哥在桃平的胡作非为,想要趁机扭转乾坤好让父亲刮目相看,也好迎自己的母亲回去。
一路上他逢人就打听大哥、二哥当前的情况,桃平县的父母官以及商业现状。当他得知是林进书一声令下把大哥、二哥的产业夷为平地时,他感到酸爽无限,心里对这位隔空助力的官老爷心生感激。
如果不是林书进,他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回到刘家。这次如果事成,一定要登门拜访,好好感谢感谢这位青天大老爷。
赶了十天半个月的路,眼看就要进城了。对于这久违的故乡,刘兴文心里五味杂陈,想立马就跑进城去逛遍每一个街头巷尾,事实上又担心恍如隔世的记忆容不下他这流浪异乡的人。
正当看到城门口上有个茶馆,便提议让书童王蛮子去点一壶茶,一些点心歇歇脚。
“哎呀,我跟你们说啊,昨天我在东市上看到‘美娇娘’拉!那小妮子俊俏的模样真的是看的我差点都撞到李老铁的面摊上了,哈哈哈。”
“你就吹吧你,‘美娇娘’怎么会去东市呢?她压根就不爱逛街,那次我去庙里给我儿子求平安的时见她两姊妹和她哥哥也在烧香,你们猜猜她求的是什么?”
“是什么?是什么?”
“说说看,不会是嫁个好郎君吧?”
“哈哈哈哈,真他妈有你的,她还会愁没人嫁吗?”
“也是,也是,仙女一样的姑娘,仙女一样的姑娘。”
“人家求的是桃平县家家富足、人人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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