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虚张声势(2/2)
问题在于,这种黑帮阶级制度同时也阻碍了思考的积极性。
黑帮中没有人愿意dú • lì做出判断,因为dú • lì的行为在其他人眼里,看来可能显得缺乏敬意。为这种破事,你搞不好会被整个帮派除名,甚至死亡,起因可能只是一件小事情,所以,但凡需要想的问题,倒不如交给上头老大决定的好。
那个看门人掏出电话,拨通了他的老大的号码。
“黑豹哥,我们……”
他就这么听了一会儿,脸色毫无变化。愤怒的嗡嗡声从电话里传来。用不着动用基因强化,我也知道对方说了什么。
“呃,是,我知道你说过这话。但这儿有位叫宾朋的人找你,我……”
又一阵停顿,但这一回,看门人的脸色愉快了不少。他点了几次头,描述了我的相貌和刚才说的话。我能听出电话另一头的黑豹在瑟瑟发抖。我又等了一会儿,然后不耐烦地打了个响指,指了指电话。看门人听之任之地交给了我。我凭借数月前的记忆开始模仿宾朋的说话风格,再用标准的本地黑帮黑话加以润色。
“黑豹。”我的语气阴沉而不耐烦。
“呃,宾朋哥?真的是你吗?”
我学着宾朋那种尖刻的语气,“不,我只是个可怜的擦墙工。黑豹,你知不知道我多想好好教训你的这些看门小弟?你他妈居然敢让我在门口等着?”
“宾朋哥,别介意。只不过,小弟们有眼不识泰山,我们都以为你已经不在这边混了。”
“谁他们的传的谣,我早回来了。田川,没告诉你,是吧?”
“田川……”黑豹吞口水的声音清晰可闻,“他也来了吗?“
“别管田川了。按照我的推测,在朝阳警察全体出动之前,我们只有四五个钟头的时间。”
“全体出动去干吗?”
“干吗?”我又用上了尖酸的口气,“你他妈以为呢?”
我就这么静静听着他的喘息声。背景里有个模糊的女性嗓音。我激动了片刻,马上又泄了气。不是卓雅,也不是丹丹。黑豹恼火地对她吼了句什么,我没听清她的名字。黑豹又回到话筒前。
“我想他们……”
“你他妈究竟让不让我进去?”
虚张声势见效了。黑豹要求和看门的说话,片刻后,那人用钥匙打开金属卷闸门上的一道窄门。他走了进去,示意我跟着他。
黑豹的场子跟我预想中的差不多,完全是天使之吻那些高端场子的廉价版:半透明合金隔板墙,舞者头顶的空中悬浮着全息影像,而那些舞者除了人体彩绘之外只有阴影遮羞。各种金属风格的响亮乐声覆盖了整个场地,充斥于每个人的双耳,重金属节拍令半透明的墙板也随之震动。
那声音在我体内震颤,仿佛即将引爆的炸弹。在人群上方,两个女孩在空中舒展着完美调谐过的身体,摊开的双手抚过身躯,给人带来感官方面的强烈刺激。
但如果你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们用的并非大场子里的反重力装置,而是飞亚吊索。全息影像也只是录像,并非本地大场子里那种直接取自客户大脑的千人千面。
我猜方方肯定对这儿相当的不屑。
两个负责搜身的家伙不情不愿地从墙边破旧的塑料椅里站起身。
这地方已经塞满了人,他们显然以为今晚的活儿已经结束了。他们没好气地看了我一眼,开始挥舞手里的探测器。透过半透明的墙壁,几个跳舞的看到了这一幕,她们露骨地笑着,一边模仿着那两人的动作。我的护送者简短地点点头,示意那两人重新坐下,然后我们走了过去,绕过透明墙板,来到舞池中。
拥挤的人群,将空气加热,乐声更加吵闹。
我们平安无事地穿过拥挤不堪的舞池。
有那么几次,我不得不用力挤开别人,但得到的回应无非是微笑、道歉或是狂喜后的空虚眼神。这地方跟新东京星的其他夜总会没什么不同,都是喷点神经兴奋剂让人群保持着欣快状态,在这种情绪的影响下,你不会遇上什么恶劣态度,最可怕的结果不过是被人拥抱,沾上些口水。
经历了几次咸猪手和上百次夸张的笑容以后,我们来到了一条金属斜坡的底部,随后走向一对周围搭着脚手架、前方装有镜面嵌板的码头集装箱。凹凸不平的集装箱表面反射着全息影像的光。
我的护送者领着我走向左手边的集装箱,一只手按下门铃,一道先前不可见的门板随即打开。就像临街商店的大门那样直接被拆开。这地方果然简陋,连折叠门都舍不得安一扇。护送者站到一旁,让我先进门。
我走了进去,扫视着里面的样子。前方是面孔涨红的黑豹,上身赤裸,正奋力套上一件扎眼的荧光色丝质衬衫。在他身后,两个女人和一个男人懒洋洋地躺在宽大的智能床上。他们的身体都非常年轻漂亮,脸上带着同样空洞的微笑,身上只有胡乱涂抹的油彩。
集装箱的后墙上有一整排显示器,上面显示的是场子内部架设的摄像头拍摄到的监控画面。舞池的画面在显示器间不断切换。音乐透过墙壁传来,虽然模糊了不少,但音量还是挺大的,足够让人伴随节奏嗨起来。
天知道他刚才在做什么。
“嘿,宾朋哥。让我好好看看你。”黑豹走上前来,抬起双臂,他迟疑地笑了笑,“真是副好身体,兄弟。你从哪弄来的?高级定制?”
我对他的玩伴点点头,“让他们走。”
“呃,没问题。”他转向床,拍了拍手。
“好了,今天就这样了,你们先回去。我跟这位兄弟有些事要谈。”
他们像不肯晚睡的小孩子那样,不情不愿地走了。其中一个女人经过身边时伸手想摸我的脸。我恼火地抽身躲开,她不悦地撅起了嘴。
看门的目送他们离开,随后以质询的目光看向黑豹。
黑豹看看我,“对,他也得走。”
看门走的时候关上了门,喧闹的乐声顿时减弱了不少。
我回头看着黑豹,他正走向房间模式调整模块,想把模式切换到来宾模式,让灯光明亮些。他的动作怪异地混杂了倦怠和紧张,无力和不安正在他的体内一决雌雄。他把手伸进模块上层的灯光里,笨拙地在华丽透明小瓶和精致包装的纸包间摸索着。
“呃,想来根么,哥?”
“黑豹,”我把虚张声势的技巧发挥得淋漓尽致,“这他妈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开始发抖,说话也结巴起来。
“我,呃,我还以为田川会一一”
“去你妈的,黑豹。告诉我。”
“你瞧,大哥,这不是我的错。”他的语气开始愤愤不平,“我从最开始就告诉过你们,她的脑袋有问题,满口地球方言之类的胡言乱语。可你们tā • mā • de不听我的。我了解生物科技,伙计,我知道那玩意儿出问题的时候是什么样。那个头上有加装的biǎo • zǐ很不对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