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搬出去（1/2）

厉城骁这才想起来,宋淮确实非常的聪明，几次跟赵苑舒打交道，虽然赵苑舒也是个厉害的角色，可就他知道的这几次宋淮与赵苑舒的交手来看,那家伙确实是也没怎么落在过下风。

而且赵苑舒虽然不喜欢宋淮,但也自持身份不会去动手,最多就是嘴上说说,而只要是嘴上说说的事情……

那算得上是宋淮的不败之地了。

这家伙但凡动起真格来,那真的可以说是口才一流，他甚至怀疑宋淮要是去辩论队,都完全OK,而且还能大杀四方。

厉城骁心里放心了一些，想着一会儿跟秦姨打声招呼,让她多注意着点儿宋淮,又叮嘱宋淮没什么事情的话就干脆在卧室里休息不要出去了,吃饭也可以让秦姨直接送上来。

宋淮乖巧地应了声“嗯”。

大少爷这才放心地下楼,并在心里盘算着，得加快找房子的步伐了，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按理来说，选择困难症的症结在于钱不够多，只有贫穷才会让人在买东西的时候作对比然后下定不了决心，是故像厉城骁这种豪门出身的大少爷，最不差的就是钱，应该很快就能买到心水的房子才是。

然而,悲剧的是，谁让大少爷是个处女座呢？因为过度追求完美而经常把自己给陷入困境之中——哪怕再有钱。

这是绝症，救不回来的,白医生曾经金口玉言下过诊断的。

为了房子的事情，王靖羽都跟他刚过好几回了，每一次都差点儿塑料情保不住了，然而每次互怼完之后，王靖羽又尽心尽力地帮他找。

王靖羽都觉得自己大概是个抖M了，再加上迟迟找不到让死党满意的房子，假和尚烦得头都要秃了，他不禁怀疑自己在不久的将来是不是真的要在发型上跟庙里的和尚保持高度的一致。

中午的时候，厉城骁在公司31楼做好了饭打算回去给宋淮一个惊喜——他并没有提前跟宋淮说过自己要给他送饭吃。

然而等到了家，却被宋淮给反送了一个惊吓。

厉家的大厅里，宋淮坐在单人沙发上，一旁的长沙发上并排坐着赵苑舒和厉子凡，厉劲峰则坐在了另一侧的单人沙发上。

秦姨被宋淮给支走了，他知道以厉城骁的尿性，一定会让秦姨给他通风报信的。

整个客厅的气氛有些凝重。

“什么？！你说你怀孕了？”赵苑舒的语气里没有震惊，只有深深的鄙视，冷哼一声，用嘲讽的语气说道，“现在的年轻人，为了攀上高枝，都已经这么没底线了吗？”

厉城骁进屋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句话。

他的脑子里响起了昨天晚上宋淮的那句话：“不是只有你可以为了我付出的，我也可以为了你放弃一些东西的。”

厉城骁心口一滞，瞳孔猛然缩小到了极致，抬眸便看到自己的淮淮坐在那里，承受着自己母亲那毫无温度和毫不客气的冷嘲热讽。

他连鞋子都来不及脱，只是急急地冲进大厅，来到了宋淮跟前，半弯着腰，将宋淮给按在了自己怀里。

而他的心里，已经翻起了惊涛骇浪，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像鼓一样，咚咚咚的，打在他的胸腔，整个人都被震得有些发麻、眩晕。

虽然宋淮看起来对一些事情不怎么在意，但厉城骁知道这家伙其实是一个自尊心特别强的人，也接受不了别人对自己的指指点点，不然当初也不至于在医院碰到了宋琛这才将自己怀孕的事情和盘托出。

要知道宋琛可是他的亲哥哥，而且他们兄弟二人之间的关系很好。试想，一个连自己的亲哥哥都不愿意告诉的人，自尊心得有多强？

一个从来都倔强到拒绝一切流言蜚语的自尊心超强的人，现在却为了他俩的感情，向他人坦白了自己最羞于见人的秘密。

而且还是他不怎么喜欢、不怎么待见的人。

厉城骁光想想就觉得心里疼得不行，像是有一把刀子在他的心头肉上一刀一刀地剜着，疼得紧。

他狠狠地闭起了眼睛，深吸一口气：“淮淮……”

刚发声，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已经酸涩到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了，他怔然地睁开眼睛，偏偏恰好怀里的人也抬起头来看着他，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嘴角绽放着的是最单纯最无害的笑意。

厉城骁心里又是一疼，在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和呼吸后，他这才转向赵苑舒：“妈，淮淮没骗人，他体质特殊，少隅也说了，男子怀孕虽然罕见，但并不是绝对没有。”

赵苑舒自恃活了大半辈子了，还没见过这种事情，别说见过了，就是听都没听过，是故第一反应就是宋淮骗自己的，而厉城骁向来宠着他，自然愿意配合宋淮演戏。

一想起自己的大儿子这么宠着另外一个人，赵女士心里就非常的不是滋味儿，冷哼道：“你们当我是三岁小孩儿是不是？”

说完，便像是为了追求认同感，又看了看厉子凡和厉劲峰。

厉劲峰也觉得不可思议，面对妻子，也是微微失神，说不出话来了。至于厉子凡，他眼睛眯着，一瞬不瞬地盯着宋淮的肚子看，心里想的却是：

宋琛和宋淮是亲兄弟，既然宋淮能怀孕，那么宋琛是不是也能生孩子？

宋淮就猜到以赵苑舒的性格，是绝不可能会这么轻易就信了他的话的，于是便叹口气，推开了厉城骁，而后站起身来。

厉城骁看着宋淮一系列的动作，眼皮一跳，慌张开口：“淮、淮淮……”

宋淮朝他一笑，而后脱掉了自己的风衣，将里面的衣服下摆微微撩开，露出了已经有些隆起的腹部。

而后，他又从口袋里，拿出了自己在白少隅那里的产检报告单。

赵女士看着清瘦的宋淮那与身材完全不匹配的腹部，以及报告单上的内容——她也是坏过孕的，而且还怀过两次——是故，脸上嘲讽的表情差点就挂不住了，处在震惊中不能回神。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也不知脑子里转了多少个弯弯绕绕，她冷哼一声，不屑道：“那又怎样？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可以生孩子，只要阿骁娶了孙家的二小姐，也可以生很多很多，又何必在乎你肚子里的一个孩子？”

事情发生到这一地步了，宋淮没想到赵苑舒还会说出这些话来，又想起了这些年来厉城骁在厉家受到的不公平的待遇，便再也憋不住心里的火气了，忍不住呛声：“是，你是不在乎，你当然不在乎了，因为你本来就是这种人。你有两个儿子，可心里眼里只有小儿子，大儿子就像是路边捡来的。”

厉城骁眼睛倏地瞪大了，他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宋淮最先说出来的，是维护他的话。他只觉得心里有一道暖流流过了全身，整个脑袋跟充血了一样，连思考都不会了。

宋淮直白的话让赵苑舒面子里子全没了，一时间被怼得连话都不会说了，更别说反驳了。

而宋淮却越战越勇。

他声音加大：“我今天坦白我怀孕的事情，不是想攀高枝，今天就算厉城骁一穷二白、一无所有，我也愿意跟他一起走下去。”

“我之所以坦白，是来通知你们，厉城骁跟我早就锁死了，你们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他这辈子都是我孩子的另一个爸爸，他不会是别人孩子的爸爸。”

赵苑舒这会儿才缓过劲儿来，她看着宋淮，做足了“我的儿子我做主”的派头，盛气凌人：“年龄不大，想法倒是不小。阿骁是我的儿子，还轮不到你来对他指手画脚。你一个连法定年龄都没到的人，拿什么来跟孙家二小姐来竞争？”

厉城骁还没来得及开口，宋淮又开始怼了：“伯母，我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排斥厉城骁跟我在一起，却偏偏一味地撮合厉城骁和孙墨竹。”

“是因为你知道他哪怕娶了孙家的二小姐，也不会真的喜欢她，那么你在他心里的地位就不会受到影响。”

“但我就不同了。厉城骁他爱我，都爱到骨子里了，只要跟我在一起，他的眼里心里除了我之外就放不下任何其他人了。”

“你在嫉妒什么？人跟人之间是以真心换真心的，是你一开始不把他当儿子看的，心都偏到太平洋去了，怎么，现在看到厉城骁对我百依百顺才开始吃醋了？”

他冷哼一声，不屑道：“晚了！”

“而且，你不觉得自己心里有够……”宋淮实在是有些气急了，口不择言，“……变态的吗？厉城骁对我和对你，那感情能一样吗？你究竟在耿耿于怀些什么？”

“够了！”一直没有发声的厉劲峰突然开口，用力将茶几上的烟灰缸拍了拍，发出刺耳的声音，他看向宋淮，语气不善，“怎么跟长辈说话呢？”

宋淮刚想怼一句“那前提也得是您夫人有长辈的样子啊”，不料厉城骁已经抢先开口，他冲厉劲峰低吼：“爸！”

厉城骁虽然性子冷，但从来没对家里的长辈发过火，是故一时间整个客厅都安静了好几秒。

他顿了顿，眼睛往宋淮的方向看过去，声音小了些，语气也柔和了一些：“淮淮他有身孕，不要对他吼。”

他自己都舍不得对宋淮大吼大叫，更不能容忍别人这么做了，何况还是当着他的面。

撞进男人深情的眸子里，宋淮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厉城骁转过身去，看向厉劲峰，开口：“爸，您自己有一段幸福的婚姻，为什么就不能成全我呢？”

厉劲峰一愣，沉默了一小会儿这才开口：“跟我过来。”

说完，便转身上楼了。

厉城骁一愣，本能地就站在了原地不动了，他看向宋淮，眼睛里的意思很明显：就这么走，我不放心。

宋淮朝厉城骁淡淡一笑：“没事儿，你跟你爸过去吧。”

厉城骁不动如山。

宋淮叹口气，屈服：“行吧，我回房间，可以吗？”

厉城骁这才满意了，他拉过宋淮的手，而后又干脆直接把宋淮揽进了臂膀里，在赵女士颇为怨毒的视线下，缓缓上了楼梯。

先经过的是厉劲峰的书房，宋淮从厉城骁的怀里挣脱出来，说道：“你进去吧，我回房去了。”

厉城骁“嗯”了一声，却没敲书房的门，而是看着宋淮走向卧室的背影，眸色深情又温柔。像是有心电感应似的，宋淮在进屋的一刹那，偏头看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厉城骁那挺拔的身姿。

宋淮一笑，而后掏出手机，飞快地打字：“好看吗？”

厉城骁感受到了兜里手机的震动，又将宋淮低头打字的动作看在了眼里，便知道是谁给自己发来了消息，他拿出手机，打字回复：“好看。”

“好看也不给你看，让你昨晚继续你却跟我装怂！”宋淮回复完，就果断进屋，进屋再关门，一气呵成。

“……”

不是他怂，他只是担心宋淮会受到伤害。

随后，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宋淮发来的，两个简明扼要的字：“怂货！”

厉城骁看着这两个字，忍俊不禁，顿了顿，抬手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厉劲峰沉稳的声音：“进。”

厉城骁的手刚按在门把手上，还没来得及拧，手机又震动了一下，还是宋淮发来的：

“厉城骁，不管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我都跟着你一起。”

厉城骁一愣，将手机捏在手里，深吸一口气，推门进了厉劲峰的书房。

书房内。

厉城骁直截了当地开口：“爸，我不会娶孙墨竹的，这对淮淮不公平。”

厉劲峰看着自己的大儿子，开口：“你是真的很喜欢宋家那孩子？”

“不，”厉城骁开口，厉劲峰颇为意外地看着对方。

在父亲那可能是疑惑也可能是震惊的目光中，厉城骁再次从容开口：“我爱他。”

厉城骁从小就闷，性格也沉稳，在厉劲峰的印象中，自己这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大儿子还从来没这么直白地表达过感情，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好半天才开口：“宋家那小子也挺……喜欢你的。”

一大把年纪的人了，他也说不出“爱”这个字。

厉城骁闻言，眼底登时晕开了一片温柔，像铺满了一层花海，他笑了笑，点头，而后又重申一遍：“所以，我不会娶除淮淮之外的任何人。”

厉劲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道：“我知道，我也没想过让你娶孙家的二小姐，我之前就说鼓励你要好好追他。”

厉城骁两眼一眯，面露疑惑之色。

其实这也是这段时间以来最让他疑惑的地方，那天晚上，也是在这个书房里，厉劲峰确实对他要追宋淮表示了肯定和鼓励，所以，厉城骁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对于他是否要娶孙墨竹，厉劲峰一直不表明态度。

“我是在试探宋淮对你的感情。”厉劲峰开口，“所以关于你和孙家二小姐的婚事，我一直拖着没表明态度。”

他抬眸看着厉劲峰，一种无力感将他包围，无孔不入地钻进了他的心里，他开口，声音冷得可怕：“他不需要被试探。”

这么一试探，宋淮最不愿开口的秘密都被和盘托出了，光想想宋淮为了这件事情在心里纠结成什么样子了，厉城骁就觉得很心疼。

而厉劲峰还在说话：“我想看看，宋淮对你到底是不是真心实意。我得确定宋淮是真的喜欢你，才会让你们在一起。”

厉城骁冷眼看着厉劲峰，没说话。

厉劲峰看着面露冷意的儿子，说道：“城骁，爸爸这是为你好，我知道这些年来你委屈了，但爸爸真的是为你好，父爱如山！”

厉劲峰的这句话，成功让厉城骁心里的痛转变成了暴怒。对于厉劲峰这种自以为是的“爱”，他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

他看着厉劲峰，忍不住抬手将桌上他照片的相框摔在了地上，相框的玻璃渣子碎了一地。

厉城骁对厉劲峰怒目而视，咬牙低吼：“是，父爱如山！我他妈被这座山压了这么多年了，没被压死已经是万幸了，现在你还来试探淮淮？”

“谁给你这么做的权利和自信？”

“你的‘爱’压着我还不够吗？还得带上一个宋淮？”

“你以后能不能不要这么自以为是？”

“宋淮在我这里，”他用手指了指自己心房的位子，“没有人可以动他，更没有人可以让他心里委屈。”

“以后淮淮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插手，否则——”他看着地上相框的碎片，“我可以让厉氏在厉子凡的手上，变成一盘碎渣子。”

不论是厉子凡还是厉劲峰、赵苑舒，他们都把厉氏当成了自己这辈子最想要拽在手里的东西，厉城骁心里突然闪现浓浓的报复：只要厉氏破了，他们也就能消停了。

当然，他没说出口的是，然后他会让这盘碎渣子，在他的手上，再变成最炫的玻璃球。

果然，这成功激怒了厉劲峰，他震怒地一拍桌子：“你敢？！”

厉城骁看着厉劲峰，冷笑，“这么些年来，你明里暗里让我帮了厉子凡多少次你心里清楚，我能让厉氏在厉子凡接管的时候蒸蒸日上，就有本事让它江河日下。只要你们敢动宋淮，我有什么不敢的？”

厉劲峰没想到自己只是试探一下宋淮，竟然能让厉城骁如此勃然大怒，然而厉城骁现在的表现太超出了他的控制，他一时间竟然想不出什么措辞来，便只好用他爹来压制厉城骁。

他说道：“厉氏可是你爷爷的心血！”

厉城骁眸色一暗，说道：“你以为，要不是因为爷爷，我会一直这么帮着厉子凡？”

“什么我都可以不计较，因为我本来就不在意这些，可这次你们动了宋淮，就真的是惹到我了。”

“爷爷的心血不能被践踏，但我的心肝儿凭什么就要这么被你们踩在脚底下？我自己都舍不得动他。”这话，前半句话是为了刺激厉劲峰，后半句是发自肺腑。

他撂下这话，便甩开大长腿要往门口走，声音平静得有些凉：“既然这里已经容不下我们了，那么我要带淮淮离开这里，我要和他还有我们的孩子，组建一个新的家庭。”

这时，门突然从外面被打开，赵苑舒人还未踏进书房，声音率先闯了进来。

“我同意了吗？什么离开组建家庭？！”赵女士语气很冲也很生冷地质问道。

厉城骁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然而不等他开口，赵苑舒又发疯了，她带着点歇斯底里地吼道：“我说了，我不同意！”

厉城骁的额角青筋暴起，喝道：“我不是小孩子，很多事情我自己能做主！”

赵苑舒冷哼一声：“长大了翅膀硬了？我告诉你，不管你多大了，你永远都是我儿子，你的事情永远都是我说了算！”

“呵呵，”宋淮突然进来了，他刚要再说些什么，厉城骁已经把他护在了自己身后。

厉城骁迎上赵苑舒怨毒的目光，冷笑：“妈，有些话我本来不想说的。”

赵苑舒一愣，心里没来由地慌了一下。

厉城骁冷冷开口：“你终于想起来我是你儿子了？你把我和厉子凡区别对待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起来我也是你儿子？现在才想起来，会不会晚了？”

宋淮默默在心里补了一句：

就是。

说一句“不要脸”都是侮辱了这个词儿了。

他虽然在房间待着，但心里却一直记挂着厉城骁和他爹的谈话，便一直留意着门外的动静，甚至还将门给开了一条缝儿，外面的声音便全被他收进了耳朵里。再加上赵女士那堪比王熙凤的好嗓子，一嚎，宋淮听了个完完全全，便忙不迭来到了书房。

从来没被厉城骁这么冷眼正面刚过的赵苑舒浑身发抖，她直觉厉城骁现在有些不受自己控制了，便将炮/口对准宋淮，隔着厉城骁，对宋淮阴阳怪气地说道：“你到法定年龄了吗？就想着结婚组建家庭？”

“……”宋淮扎扎实实地被噎了一下，无言以对。这是他对上赵苑舒以来，唯一一次无法反驳的时候。

他也打听过了，在书中的这个世界，男生的法定年龄跟他原来的世界一样，都是是二十二周岁。

他还差两年。

这时，厉城骁突然开口：“我们可以先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