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六章（1/2）

安迪松开公爵的胳膊。

他深深地望进公爵的眼睛,带着一点试探，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你知道我是谁吗？”

公爵冷漠的神情没有丝毫波动，反而疑惑的看着他,背后的手情不自禁的紧握，但安迪看不到,他不确定,所以他的问题没有结束,反而步步紧逼。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吗？奥斯丁·菲尔普斯,难道我被你耍了吗？”

“放开我！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我随时可以把你送进监狱！”

“我要你回答我的问题。”

“你要为你的作为付出代价！”

公爵满面寒霜,面对咄咄逼人的安迪气势一点也不虚,甚至有些阴狠。

安迪却不觉得惊慌，怀疑的种子钻破了土壤，过往的场景幕幕重现,隐没在阴影里的公爵看起来如此的清晰,以至于让安迪感到了不寻常。

如果真如传言那般,奥斯丁·菲尔普斯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为什么要多次帮助安迪。

他烧死了自己的表亲,毒打一位王子,让大部分贵族提起他时噤若寒蝉,一位公爵应有的地位，财富，他全都有了，可除此外最重要的，是三年前的那个少年，以上的任何一点他统统都做不到。

即使安迪不愿意承认，但那时候的奥斯丁，的确算是个不算坏的领主了,即使……

安迪的眼神暗了暗，忽然想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可他不能够再问，他们之间其实并没有多少交情，也没有任何立场质问。

就算奥斯丁认出了他的身份，那也并不代表什么，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说破，或许有自己的考量，安迪从来不惮以恶意揣摩一位贵族，但奥斯丁和那些人不太一样。

即使他长成了成年的猛虎，安迪也永远记得他哭出鼻涕泡的蠢样。

他突然不想质问，安迪觉得自己有些冲动了，他慢慢直起身，留下奥斯丁公爵沉默的依靠着墙壁。

燥热的海风虚虚吹过，公爵的前额的卷发被汗水渍湿了，他偏过头，回避了安迪直白的目光。

公爵隐忍着怒气:“奥利弗小姐，你是在太失礼了，你想知道答案，那么我告诉你，认识你的父亲，却根本没有见过你，如果非要追究，这次应该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瞧，他不愿意承认。

安迪眯起双眼，退后一步，提着裙摆行礼:“大人，真是抱歉，我太激动了。”

公爵冷漠的神情稍稍缓和，他看了看安迪，调整了自己的呼吸:“这次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我只能这么做，奥利弗小姐，希望您能原谅我。”

“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人也不能随时都想着一了百了，我曾对您说过，我有我自己的考量。”

安迪忽然不明白奥斯丁在说什么，他刚想追问，公爵就背过了身，挺直的脊背压抑着什么一样，他说:“我很抱歉，奥利弗小姐，我希望您能对船上发生的事保持沉默，明天就会到西弥斯了，我希望您能有一个愉快的体验。”

“以后您应该注重自己的言行，我希望我们还是少见面的好。”

公爵匆匆结束了话题，谈话不欢而散。

大船到达西弥斯那天，安迪和贵女们一起站在甲板上，周围站着红衣服的骑士。

碧蓝的海水，浅金的沙滩，海岸生长着大片大片的娑椰树，嬉戏的海豚，繁华的港口，船只络绎不绝，即使是伯爵的大船，也只是无数客船里的一艘。

今天的天气温暖宜人，达尔文提着行李陪同在安迪的身边，忍不住兴奋道:“老天爷啊，这里可真漂亮。”

贵女们打扮光鲜，戴着遮阳帽，彼此间说着快乐的悄悄话，安迪依然孑然一身无法融入，他目前的名声可不太好，加上被挑剔的行为举止。

贵女们悄悄叫他乡巴佬，暗地里嘲讽他五大三粗没见过什么世面。

达尔文说:“我真好奇这里的藏书楼，据说是面向公众开放的，你敢相信吗？那可是藏书室楼啊。”

安迪不痛不痒，随意的应付几句，目光在四周逡巡。

因为地位和身份的原因，公爵自然不是和安迪在一起下船，但这不妨碍他寻找到奥斯丁，他们隔得并不远，围绕着他的是同船的男性贵族，他们跟随着公爵从另一边的楼梯下船。

红骑士带着伯爵跟在最后，杀害贵族的罪名很重，即使是伯爵也无法幸免，除非他能拿到国王的特赦，但看他灰暗的样子，此事多半是不大可能了。

公爵走在最前面，他是个高瘦的青年，肤色白皙，模样寻常，翠绿色的眼睛阴郁冷淡，高傲的不多看旁人一眼。

他今天穿着黑色的正式礼服，袖口和衬衣上都滚着白色的蕾丝，制式华丽修身，显得腰细腿长，人很削瘦。

那头海藻般的长发用同色发带束起，露出额头和眉眼，公爵的五官不太出彩，但旁人很难仔细打量他的长相，多半会因为那双阴郁的绿色眼睛，惶惶不安的低下头。

迎接公爵的是西弥斯学院的校长，同时也是这个国家前身的王室，这个家族的人大多是金发碧眼，俊美出众，一排齐刷刷的站在港口，非常引人注目。

为了欢迎公爵，也为了迎接一年一度，自费入学的有钱贵族，王室成员非常注重欢迎仪式，在街道上装点鲜花，用鎏金的马车接送入学的贵族子女，拉着他们沿着著名的翡翠海岸线，一路欣赏海天同色，彩蝶飞舞的瑰丽风光。

渴了有时鲜蔬果，饿了有让人食指大动的美食，沿路还有片刻不停的欢乐音乐。

每个贵族都得到了最精心的照料。

而身为仆人的达尔文只能愤愤地提着行李，挤进又小又窄的普通马车，一边和其他仆人争夺风景最好的席位，一边狂吃甜到爆炸的鲜美水果。

安迪心不在焉，燥热的天气让他昏昏欲睡，再加上前一天因为达尔文太过兴奋，吵了他很久，没能睡好，安迪眯了眯眼，觉得有些困倦。

他懒洋洋的打着折扇，等待仆人安排他的马车。

但这个过程似乎发生了点意外，一位小姐坚持要独自乘一辆马车，不接受任何同伴。

西弥斯王室根据提前寄来的名单，安排是两位一起乘坐，马车的数量是固定的，如果单独为一位小姐安排马车，另一位贵女就势必落单。

何况欢迎仪式的马车都是用鲜花装点，打扮的非常华丽，临时征调不符合规格的马车，肯定又会引起不满。

负责这件事的执事多次试图和小姐解释，都被打断，看得出他是一位受教严格的青年，即使被小姐尖酸刻薄的话奚落得满脸通红，也没有露出一丝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