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情悒怏(2/2)
“当初他娶了母亲做续弦,只是因为母亲带来的嫁妆能为他招兵买马。
“母亲对他已经没有用了。”
赵稷转身看安栖云:“前几日,听说江陵又打了败仗,粮草,兵士均不足。”他顿了一下,问安栖云:“表姐,我们江陵是不是因为打仗,将世代财富消耗殆尽?”
打败战?
没有钱?
安栖云在闺阁之中,对这些远方的消息并不灵通,听了赵稷的话,脸色更加苍白,她急忙问道:“那我父母弟弟可好?”
赵稷点头:“伯父伯母和表弟都安然无恙。”
安栖云放下心来,她点点头:“我知道了,”她看着赵稷,坚定地说:“不要担心,我会想办法的。”
她让林枫回去探听情况。
南王墓中的财宝,应该能解江陵的燃眉之急。
然后她花了大价钱,命人铸造了一座大金身佛像,佛像由纯金打造,镶嵌珍贵宝石无数。经由运河送到了上京,借口是从江陵运过来给燕王的寿礼。
这寿礼并不精致,只是很好用。
无论是黄金还是宝石,拆了卸了用来招兵买马,再实用不过。更重要的是,向燕王炫耀江陵依旧财大气粗。
在寿礼送到燕王府之时,燕王正抽了空考察儿子的学业和差事,他和赵敛讲完话之后,貌似闲聊般地开口道:“你和安氏的婚事,若是不愿意,就算了吧。”
赵敛眼底一震,语气却平平无波澜:“先前是儿子思虑不当,安氏女已经进了燕王府,现在退亲,只怕不好。”
燕王像是第一次看见他这儿子一般仔细看了他两眼:“到了上京以来,你倒是越来越守这些陈规旧俗。”
赵敛浑身一凛,他知道他方才表现出来的顾虑让燕王不喜了。燕王是一个不一般的人,他虽然是一个王公贵族,可是他藐视规则。
要不然他就不会挑战皇权。
现在,赵敛却似乎被上京这些闲话所困扰,在燕王看来未免是一种软弱。
赵敛抬起眼睛,依旧沉稳地说:“父王应该知道,如今天下乱局一触即发,北面容城一带,东边徐州傅氏均蠢蠢欲动,现在和江陵撕破脸,并不值当。”
燕王沉思了一下。
外间下人来报,江陵差人送来了寿礼,因遇到风浪,耽搁了几日。燕王听到江陵送来的寿礼是一尊纯金佛像,燕王微微眯了眼睛,露出一点满意。
赵敛悄悄松了一口气,知道燕王暂时不会将安栖云胡乱打发走。
但是燕王妃依旧在禁足中。
安栖云买通了门口的侍卫,进去见了燕王妃一面。
安栖云一进去就握住了燕王妃的手,燕王妃一切都还好,只是精神有些不振。安栖云对燕王妃嘘寒问暖了一阵,终于问道她所关心的问题。
“姑母,那舞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燕王妃说道:“那舞服的确是从前月娘的衣服,应当和其他物件一起锁在她从前的屋子,那屋子的钥匙在我手里。”
安栖云疑惑问:“那怎么会?”
燕王妃缓缓说:“这两天我想了一下,两个月前,为国公府送礼时,我将钥匙都交给了郡主。”
安栖云挑了挑眉,她毫不意外。
她又安慰了燕王妃许久,走出门,迎着猎猎的风,她对长清和渌水说:“我们去见见永宁郡主。”
渌水大惊:“姑娘不要鲁莽行事啊。”
安栖云当然不会鲁莽。
她在夜里让人叫了永宁郡主的门,眼角带着一丝泪光,拉着永宁郡主的手带着哭泣说:“郡主,你一定要帮我。”
她们二人在排舞以来,就保持了很好装模作样的友好关系。
永宁郡主看见安栖云过来,显而易见地愣了一下,然后,笑容很快挂在了她的脸上。她又得意,又轻蔑。
她想,安栖云是一个怎样的草包美人啊,到了现在还没有看出,这一切都是她的手笔。
她装作关切地问:“安妹妹,你怎么了?不要哭,要是我能帮,我一定帮你。”
安栖云用帕子沾着眼角,柔柔弱弱地侧着身子坐在椅子上,她说:“郡主,我左思右想了好几天,我想这其中一定有问题,是有人要害我。”
“哦?”永宁郡主抿了一口茶,“是谁要害你呢?”
安栖云摇摇头,眸子中带着懵懂:“我不知道,我们闺阁女子,怎么能找到关键呢?所以我想让世子帮我查查。”
永宁郡主手一顿,她问:“那你找我又是为了什么呢?”
安栖云带着些许黯然,又满含希望地看着永宁郡主:“世子自从那日我跳了胡旋舞之后,就不再理睬我。我见不到他的面,所以过来求求郡主,为我安排一下。”
永宁郡主心中马上浮现了一个粗浅的计划,她笑得更深,却依旧装作不动声色:“这事好办,妹妹约个时间,写张字条,或者什么信物。我帮你交给世子。”
安栖云深深下拜:“栖云不胜感激。”
她从永宁郡主屋里出来,夜已经很黑了,可是她不想浪费时间,她咬着唇看了看天边挂着的银色月钩。
这样晚的时候,赵敛睡了吗?赵敛会理她吗?
今天赵敛在燕王府,过了今天,有可能更难找到赵敛。她下了决心,让长清去找赵七。
长清给赵敛院子门口的小厮递了银子,那小厮还是一脸难色,终于咬牙说:“姑娘,这个时候,赵七哥都睡了,我看在你家姑娘的面上,去叫一声,只是这大半夜的,我都免不了一顿骂。”
长清陪着笑脸:“劳烦您了。”
赵七出来,是带着满脸的不耐烦的,骂骂咧咧地冲着看门的小厮,直到看到门口等着的长清,才挤了笑脸:“长清姑娘。”
长清问他:“赵七大哥,世子睡了吗?”
赵七说:“姑娘呀,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世子早就睡了。”
长清有些为难,但是依旧带着一点希冀,犹豫地说:“那,世子不能见人吗?”
赵七直接了断地告诉她:“除非军政大事,别的事,全无这样道理的。”
赵七心中还有些好笑地想,像是长清姑娘这样为安姑娘这等后院之事,那是断断不可能请动世子的,哪怕是在白天,哪怕是在世子闲暇的时候。
长清脸上现出十分的失望,赵七虽然生了一点怜香惜玉之情,可是心中却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帮她这个忙。
他缩着身子重新钻进了被窝。
赵敛身穿着鱼肚白色的里衣躺在床上,屋子里的灯已经吹熄了,他只能看见一点窗外透过的朦朦微光。
他听见屋子外头,有人轻轻说话,赵七起身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重新打开门睡了回去。
赵敛忽然间想到了什么,问赵七:“什么事?”
赵七惊得一哆嗦,想到自己开门关门搅了世子的美梦,更是又自责,又惊怕。他说:“不是什么大事,是安姑娘身边的长清姑娘过来,想要请世子渐渐她家姑娘,我已经回绝了。”
“混账东西!”
赵七听见世子对着他当头怒骂。隔着内间的门,他似乎看到赵敛披衣站了起来。赵七迷迷糊糊的睡意顿时荡然无存。
他连忙推了门进去,服侍赵敛穿衣。
***
长清回去,看见安栖云坐在桌子边上,桌上摆着一盏宫灯。安栖云托着腮,眼中有深深的忧虑。
门大开着,吹得宫灯一点烛火摇曳,安栖云的细发也被吹动。长清一进门,连忙关上了门,给安栖云找出衣服披上,摸着安栖云的手,说:“姑娘手这样冷,可要爱惜身子。”
安栖云看着长清问:“赵敛不见我?”
长清拢着安栖云的衣服,说:“世子早就睡了,不是故意不见姑娘的。”
安栖云黯然道:“好吧。”
她站起来,推开里间的门。忽然,她若有所感地转过身来。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赵敛正站在门口。
长清和赵七两两对望,赵七尴尬地挠了挠头。
安栖云愣了一下,喃喃说:“世子?”
赵敛进门,自然而然地坐在桌子边上,问她:“你有事找我?”
赵七向着长清打眼色,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了门,赵七还关上了门。长清有些担心,说:“赵七大哥,把门留一个缝儿吧。”
赵七看着长清,十分好为人师地说:“他们这未婚夫妇,说点私密话,怎么好打扰。”
“未婚夫妇?”长清有点高兴,又看着赵七,似乎对他的话语权不太信任的样子,她问:“他们的婚约,是还作数的吗?”
赵七刚想说个“当然”,一下子反应过来,他怎么做得了主子的主?于是闭上了嘴,开始支支吾吾起来。
这动作看在长清眼中,忧虑不由得又添上了三分。
安栖云看见赵敛坐下,宫灯的火光映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山峰在日落之时边沿模糊又灿烂的线条,赵敛抬起眼,点漆的眸子中透出一点无限包容的神色。
安栖云攒紧袖子,似乎看到了希望,又有一些犹豫。
半晌,她款款移动步子,走到赵敛的身边,对着他深深下拜,她低头,只能看见赵敛的滚金青织衣摆。
赵敛的膝盖微微动了一下。
半晌,安栖云抬头:“世子,我想请你帮个忙。”
赵敛一向对着她是逗弄的意思,她等着赵敛的回答,或许是一口回绝,或者是提出什么苛刻的条件。
但是没关系,她能够应对,能够一一满足。
她屏住呼吸,眸光沉沉地看着赵敛。
作者有话要说:在我心里,他们已经开上了高速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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