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番外（十二）（1/2）

赵澈哭得很伤心,眼泪从他的眼眶滚落下来，我见犹怜，他的身子也随着哽咽而抽动着，一颤一颤的,但凡稍微心软的人都会忍不住蹲下身去安抚哭得如此伤心的赵澈,会想要擦去他眼角的泪花,哄着他开心起来。

可站在他面前的是君渊。

君渊的感情有多淡漠,赵澈一清二楚，哪怕他们的关系好到在外人眼里亲密无间，不分彼此,可懵懵懂懂的赵澈都明白，这个看似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哥哥至始至终和他保持着一种似近非近的距离,让他捉摸不清。

可是很多时候,君渊对他都是纵容的,何况这只是和他要一个人而已，兄长也不可能不答应的。

“哥,我求你了,一个老头子而已,你就让给我好不好？”

想到这里，赵澈也哭累了,他抽泣了会,便抬起自己的脸,湿漉漉的大眼睛隐隐带着期待地看着君渊，连粉嘟嘟的嘴也撅了起来。

他在等着君渊同意。

可是，君渊站在他面前一言不发，那双冷淡的眼神凝视着他，仿佛在透过他,看着另外一个人。

这是沉默的拒绝。

赵澈明白了，哪怕他亲昵地喊着君渊哥哥，这个哥哥对他也是没有任何感情，于是他擦干眼泪，大声骂了起来：“坏人！你就是个坏人！我再也不和你一起玩了！臭君渊，你给我等着！”

他不会让他得逞的！哼！那个老头只能是他的！

赵澈转身就跑，他急忙去追他爹，他边跑边想着，从小他想要什么他爹都会给他弄到手，他爹不同意君渊的要求，那他去求他爹，他爹就一定会同意的。

毕竟他爹是他的爹，不是君渊的爹！

赵澈跑得很快，一溜烟就不见了，高尧见赵澈离开了才从暗处现身，他看着自家的小主子，又看着赵澈离开的方向，他开口道：“主子，真要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和小世子闹得不愉快么？”

他知道君渊面冷心冷，可人心毕竟不可能真的是一块石头。当年他带着年幼的小侯爷来到赵王府，这么多年赵王爷从未亏待过他们，甚至是把小主子看成是自己的孩子一样细心照料，他是看着小主子和小世子两个人一起长大，小世子虽然任性妄为，可对小主子，对他都是极好的。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小世子哭着求自家主子。

君渊抬眸看了眼赵澈离开的方向，此刻正值秋日暖阳，外面庭院的花草树木皆沐浴在日光下，在地面上落下参差不齐的斑驳光影。

而他置身于阴影中，沐浴不到半分暖日，只有四周无尽阴寒，连同深邃黑暗的眼眸里也尽是寒意。

他可以在朝堂上和赵王府、和赵澈捆绑在一起，可是，那个人却不行。

任赵澈怎么胡闹，他半分口也松不得。

他从小背负了滔天罪孽，那些因他父亲屠城而失去亲人的人将仇恨倾注在他身上，如同无数把刀悬挂在在他的头上，时时刻刻准备着要了他的命。他要不是有高尧护着，早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可苟且偷生的他亦也未见得有多好过，年幼时一次次刺杀中，无数的人想要他的命，无数的人又为他而死，他从未过过一日安生的日子，可他都没放在心上，他从不在乎自己会是怎么样的结局。

哪怕是高尧带着他逃亡，在他们最困难的时候，他待在破旧的房子里一个人静静守着黑暗，等着天亮，等着浑身是血的高尧推门进来，告诉他，他们安全了，他都是面无表情，无动于衷。

后来到了赵王府后，他和高尧日子好过了不少，而他却依旧彻夜难眠。

高尧一直以为他夜里睡不着的毛病是因为当年他年幼逃亡后而产生的阴影，导致他弱龄早慧，不易近人，行事也接近于冷血无情。

只有君渊他自己明白，他生来人世走一遭，饮了孟婆汤，忘记了前世是什么，可他却依稀记得，他是为了等一个人。

那人会来寻他的，他答应过会等的，生生世世，他都愿意等，只要这个人会来。可是他等了许久许久，久到自己已经忘了自己在等什么、在等谁……

高尧忠心耿耿守了他这些年，说来可能会像那人，可他心知肚明，高尧不是。

冥冥之中，他内心已然不生任何期待，他甚至早已觉得这一次又可能是无疾而终……

直到……他看到这个人的出现。

酒楼上的木雕窗户里，哪怕这个人白发苍苍，年近八旬，可隔着遥遥人群望了他一眼，他便知这人来赴约了。

“高尧，你需要认识到一件事情。”

君渊他面无表情地开口，光影笼罩在他单薄的身子上，他还是个幼童，却带着万般笃定：“这个人哪怕是我舍弃我现在、将来所拥有的一切都值得的人。”

哪怕和赵澈、和整个赵王府反目成仇，他也不会松口。

想到这里，君渊又说了一句：“提前安排出府的事情，有备无患。”

高尧一愣，他喉结动了动，最终是把喉咙里的话给压了下去。

他本想把昨晚看到的一切告诉自家小主子，可他听了小主子这番话后，想到昨晚那个无名老头奇怪的举动，又见小主子和小世子两个人被这老头迷得昏头转向，神志不清，他越发觉这个人图谋不轨，来路不明不说，刻意留在赵王府也似乎是特意为了什么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