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 56 章(1/2)
宁如素的语气始终平淡到没有任何情绪:“当然清楚。”
“唉。”假半仙叹口气,虽然一副烂醉如泥的模样,但眸光锐利,显然是清醒到了极点。
他将手臂支在桌上,单手撑着脸,沉声说着:“我委实不愿意掺和这些事情,并不值得……”
宁如素走近了些,抬手扣住元清衡的肩膀,对假半仙说:“那你就不要掺和。”
假半仙闻言却轻笑一声,直接站起身,将拂尘搭于手臂上,看向宁如素:“但你们的确狂妄到太令人讨厌。”
宁如素眼皮子微抬:“你在我眼里也是这样之人。”
“那便没什么好说的。”
语罢,假半仙一甩拂尘,两指并拢,便点了下元清衡的额头,与他传音——
【我能为你争得一些时间,走,去看我留给你的东西。】
元清衡点了点头,摇摇晃晃地起身。
与此同时,假半仙另一只手狠狠一震,杀戾之气骤起,热如烈焰,这叫宁如素被迫放开元清衡,迅速抬剑,才能避开这厉风。
元清衡已经抱着幼猫,成功走出了这间屋子。
宁如素被迫退后两步,紧贴墙壁。他望着元清衡离开的方向,反手抽剑,横于眼前,眼中寒芒凝成一点,模样愈发妖异。
“你很强,天下恐难有敌手,按理说你早就能够飞升,为何滞留人间?”
假半仙依然耷拉着眼皮,只是闷声笑了下:“你还会有更多疑问的。也好,就让我来告诉你,你究竟有多么一无所知。”
他问宁如素:“你真的知道,’天道‘为什么这般偏爱你们吗?”
——
门外的黑袍人,不知道究竟在忌惮些什么,都退到了殿口,无一人敢靠近。
再远处,就是疯狂咆哮着的苍悟,和正在怒斥外人的萧蕴……他们全都被困住了。
现在,偌大的黄金宫,元清衡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去往哪里。
而且……更倒霉的是,他才过了一个转角,就看见了正立于那处的孟霜。
幼猫浑身的毛骤然炸开,前所未有的如临大敌起来。
孟霜正一肚子憋火,见着元清衡,眼睛一亮,一抖手臂,持剑上前:“来得好,你究竟是个什么人,居然能让避世百年的假半仙这样护你!”
元清衡唇色惨白,鬓边头发悉数被冷汗浸透,匆忙往后退两步,然而孟霜剑锋已在眼前,避无可避。
——这时,飞扇破空之声传来,拦下孟霜一剑,划下如星流火。
孟霜受不住这力,往后大退一步。
曾寒从墙上跃至院内,手一伸,那扇飞一圈,便迅速回到了他的手中。
他面上仍戴着黄金面具,执扇立于元清衡身前,单手揽过元清衡的腰,皱眉看着眼前的孟霜。
在他身后,黑袍人已冲至门口,但也只能到那里了,再不敢前进一步。
祁扬正在找轮回镜,宁如素被假半仙压制……
现在艰难杀出重围的曾寒看上去虽然有些狼狈,身上不少处都有伤,但正是天降救星。
曾寒握着扇子,翻手直接给了孟霜一巴掌,边喘气边骂:“我身上好的东西不学,净长些不该有的心眼,别人才一进家门,你就这么急不可耐地投敌?”
孟霜捂着自己的脸,抬头怔怔地,看着正戴着黄金面具的曾寒,唤道:“……师尊?”
“滚,已经一刀两断了。”
曾寒收走了自己曾赐给他的剑,和他身上统共值钱的东西,毫不留情地一掌拍于他心口,带着元清衡,眨眼间就在他的眼前消失。
留孟霜吐出一口血,跌跪于地上,一人在原地发愣。
曾寒半搂住元清衡,听着他低声的吩咐,带着他藏在了伪神密室之内。
路上,居然都无黑袍人跟上。
元清衡已经失去了知觉,曾寒扶他上了一张小床,顺便用掌心渡了些灵力进去。
一到地,幼猫就从元清衡的怀里跳将出来,满屋子乱翻,用牙齿咬着个小瓶往曾寒面前一吐。
瓶子叮叮当当地弹到眼前,很快停住,上面踏了只小小的猫爪。
正在为元清衡渡气的曾寒见之,颇为诧异地挑起了眉头,看了眼幼猫,又打开小瓶闻了闻,然后倒出一枚朱红药丸喂进了元清衡口中。
药自是神药,但作用寥寥。
曾寒脉了下元清衡的手,发现并无好转,现在脸色逐渐变好的元清衡,更像是回光返照。
幼猫凑到元清衡的耳朵边,捧着他的脸,低低地咪了一声。
“你心痛是吧?我也好心痛。”
曾寒把黄金面具摘下,放在元清衡脖颈边、幼猫身侧,玩着元清衡两缕头发,幽幽地叹口气:“若是伪神一死,这人世该有多无聊啊。”
幼猫在元清衡的身边,始终急得不停走圈,它打转的尾巴,就在黄金面具上、一扫一扫的,让面具细微地震动了起来。
周围非常安静,孤男寡男共处一室,气氛也很到位。
曾寒实在心痒难耐,控制不住地、出神地,看着元清衡两片薄薄的嘴唇,蕴了些灵气在自己口中,终于渐弯下腰,想往上贴去……
“喵啊!!”
幼猫见状,勃然大怒,后脚踏在黄金面具上,直起身子两只前腿疯狂挠着曾寒的脸。
曾寒一巴掌就把它按下去了,他势在必得,他今天就要……
但这时,黄金面具突然寸寸碎裂开,金光绚烂,幼猫的整个身体就在被光包裹消失。
异变横生。
正在把脸往下怼的曾寒啧了一声,下意识避开强光,抬手想捞起元清衡,但很快被一只五指修长的手按下。
曾寒一愣。
哪儿多出来的这么一只手。
而且这手力气大到,简直就像是要把他的指骨捏碎一样。
曾寒皱起眉头,顺着看过去,然后微微一愣。
来人居然是许久不见的……灵降。
现在的灵降,看上去比他消失的那时更为挺拔修长,灰眸沉沉,气质格外阴沉,额上青筋直跳。
与其说是一个少年,不如说是一个男人。
曾寒:?
曾寒:他打哪儿来的?不会就是刚才那只小畜生……
灵降狠狠地将他的手推开,起身,将元清衡打横抱起,道:“出去。去问假半仙,然后杀祁扬。”
他冷冰冰地告诉曾寒:“现在没有时间,你等着,我们还有账要算。”
曾寒:?
曾寒:“我又是哪里冒犯到你了吗?”
灵降并不打算解释什么,直接飞掠向外,眉峰隆起,双目凌冽幽沉至极。
曾寒拍了下自己的脸,欲言又止,还是一头雾水地紧随其后。
但等他们赶到之前假半仙躺着的房间时,里面却空了。
连着殿外守着的黑袍人,也全都带着萧蕴他们,消失不见。
灵降用另一只手抚上黄金宫,与此同时,整个禁地都开始细微地晃动起来,山水振荡,沙石流动。
曾寒:?
曾寒:怎么他简直就像在自己家一样。
探清禁地情况后,灵降眉眼又冷几分,但还是先看向了曾寒,一字一句,极其认真地对他说着:“是我先来的。”
曾寒:?
曾寒张了张嘴:“什么?”
灵降睫毛微颤,沉下脸去,正正地贴上了元清衡的两片嘴唇。
他说:“看到了吗?是我先来的。”
——
再次睁眼,入目又是,陌生至极的画面。
但这回元清衡发现,自己入的却也不是假半仙的梦境,因为他并不能在这里行动自如,而且连一点声音都不能发出。
……他倒像是,在旁观假半仙的往事,欣赏他的回忆。
这就是假半仙留给他的东西?
一段有真正伪神的回忆……
这时伪神还并未逆天创禁地,他们都还在人间。
伪神戴着黄金面具,正在对假半仙说:“你命途多舛,丧父母,死兄弟,漂泊百年,修为已至。大痛大恨也都走过一遭了,按理说,你应该飞升才是。”
彼时的假半仙和邋遢二字毫无关联,他头戴玉冠,手执拂尘,居然还……颇有几分,温润如玉的味道。
他并不气馁,极为平静对伪神说:“兴许是历练不够。”
伪神问:“你想如何?你天生就是飞升命格,继续留在人间,会受尽无穷苦楚而已。”
假半仙很平静:“且行吧,往日还长。”
他问伪神:“你呢?”
伪神:“我自是如常。”
假半仙点头,道:“好,日后再会,望你我都能如愿。”
他又归入人间,辗转过畜道,当过痴儿,也触碰过顶尖的富贵,折腾几十年。
但始终飞升不得。
生来半仙,命格太重,他只差飞升,但就是不能如愿。
留人间一日他就受苦一时。
所以他最终生了重病,毫无预兆地卧床不起,时晕时醒,空有一身修为,吊着一口气,耗着无尽时日。
他没有亲人了,尘缘被悉数斩断,旧交知己也都天各一方,即使有得道能活百年的,和如今的他相逢,也都该形同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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