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梦魇(2/2)
他道:“真想不开。”
朝凤歌又道:“侯爷,我从西边回来了。”
他:“……”
他回过头来,看到朝凤歌正冲他笑。
斜飞的眉眼,俊秀的轮廓,嘴角的弧度邪魅张扬,风沙之中,长发翻飞。
不知何时,素衣沉默的朝凤歌突然变了个人,竟与他穿了一模一样的红袍。
他道:“凤歌儿。”
朝凤歌不说话,只对他笑,笑着笑着,眼中便溢出冰冷的杀意。
突然,一只匕首向他扎来。
他身子一沉,蓦然惊坐而起。
天光已然大亮。
他抬手想要抹去额角的汗水,却发现自己的手心早已被汗水浸湿。
背后亦有丝丝凉意。
他缓了半晌才知晓原来是个梦。
而这个梦虽是瞬息万变,乱七八糟,却也假假真真,似假又真。
他与朝凤歌说过的那些话都是真的,朝凤歌的变化也都是真的,包括第一次认识陆清源以及陆清源死于刑部大牢……
一切都是真的。
兴许这个梦是某种预示?
他想,自己可能要重新为自己谋划一番。
当真是不容易。
他不觉长叹一声。
隔断帘子发出窸窣声响,原是云岭听到里头的动静,熟门熟路地撩开帘子进来,眼睛弯成月牙的形状。
“夫人裹着被子莫动,临近腊月,才晴不过一天,夜里又下了场雪,冷的很,莫冻着了,待奴婢给您取了衣裳。”
君落生有些木讷地望向玫瑰花窗,外头是晕白的天色,耳边隐隐有扑簌簌的声音。
他问:“还在下雪?”
云岭取来衣衫道:“是呢,估摸着子时就开始下了,这会子路面都结了霜白的一层,夫人想看雪么?”
君落生点了点头。
恰好外间丫鬟捧着盆子牙粉等物鱼贯而入,长长的襦裙在地上投下恍惚的影子。
隔断的帘子轻轻晃动。
才惊醒的君落生不由有点喜欢这样如水般缓缓流淌的日子,没有后宅中浓妆艳抹吵吵嚷嚷的美姬围绕,没有朝堂上争权夺利相互算计的阴暗复杂,也没有无边无际的梦里君九恒带给自己的虐待和绝望…
甚至他不姓君了,他的身体里没有君九恒的血了。
就这一刻。
安安静静的。
只可惜,不属于他。
一切都是林逸尘的。
不得不承认,林逸尘终究是比他过得安适。
他垂下眼帘,任由云岭给自己拾掇妥当。
云岭见他不如寻常多言,不由有些担忧:“夫人今儿可有不适?”
君落生自行净面漱口,回身对云岭道:“只是有些饿罢了。”
云岭松了口气,笑道:“今晨给您准备了米粥,过会儿就应当送过来了。”
君落生道:“送过来?谁送过来?何妈妈呢?”
难怪觉得少了些什么,今儿不曾瞅见何妈妈那张怪生生的老脸。
云岭道:“八宝堂那边给您做了衣裳,说是颜色有些问题,何妈妈见您没醒,便自己过去一趟。”
君落生道:“什么衣裳?”
云岭回:“太常公寿宴到了。”
君落生想起来那日丫鬟喊他选料子的事情,当时他没有在意,现下他倒仍旧不放在心上。
他在意的是太常公的寿宴,韩家的赏梅宴。
眼瞅着临近腊月,隆冬的寒风越发刺骨,风里的腊梅香如农家升起的炊烟,伴着黄昏与小桥流水,安详静谧,芳芳缕缕。
时间日复一日的过,上京城头顶的天黑白更替。
八宝堂的衣裳做好了,韩家的赏梅宴也终于开始了。
这一次是林顾氏领了君落生与顾灵儿一道出府,坐上马车,咕噜噜地往太常公府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