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第 77 章（2/2）
身子坍塌。
真的，好疼啊……
亚林的意识开始模糊，胸腔里发出了破旧风琴般的沙哑声，呼吸艰难地维持着，每一次气体的交换，都伴随着一阵阵咳血。
似乎有什么人，在他身体倒下去的那一刻，用尽力气抱住了他。
把他圈在一个温暖而又熟悉的怀抱中。
是谁呢……
亚林听到自己的心脏已经快要跳到尽头，他的眼皮真的睁不开了。
他好累。
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么？
他的灵魂，终于可以被救赎，可以下地狱了么？
啪嗒啪嗒。
几滴带着丝丝温度的液体砸在了他的脸上。
似乎像是泪水。
“为什么……Alyn。为什么？”
头顶上响起一个呜咽的声音。
是谁……？
亚林艰难地、抬起了一眼皮，给视线拉开了一道缝隙。
在被鲜血模糊了的双眼中，他看到了莫叶，流着泪的脸。
亚林轻轻地呼吸了一下，咳出了一丝鲜血。
“Alyn！”莫叶见到亚林睁开双眼，大喊哭喊道，
“你别动！你别动！我这就去找医生！”
双手还死死地攥住亚林喉咙上的伤口，试图将流出的血液送回到体内。
可是，
已经晚了。
亚林突然就想起了，就在刚才，莫叶带着救援军队前来的那一刻。
好像是……对着他喊了——不要杀Alyn！
他是……把年少的亚林，当成了自己么？
他……想要救自己么？
亚林的头虚弱地往一侧动了动，
双眼涣散而又缓慢地看着莫叶，
似乎在试图着去聚焦，
让自己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可以看清楚他的莫叶。
人这一生十分短暂，亚林的生命更比其他的人过得艰难，从年少时期就开始在黑暗中挣扎，为了在这个权力至上的时代活下去，他抛弃善良、变成恶魔，手刃了多少人的生命，脊梁骨里埋葬着多少无辜人的亡魂。
他其实就是个很孤独、很可怜的孩子啊。
他只是想要在这个时代活下去！
路走错了，
而已。
在皮斯可组织的那些年，他见识了更多的血腥，那是他一手创建的地狱，没有最险恶，只有更堕落。他与和他一样从灵魂底部都已经被黑色浸染的同类一起，沉溺在shā • rén的刺激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春去秋来，
变得越来越离经叛道。
但这一切，都在那年烟雨季里、躺在满地的尸体的巷子中，
初遇莫叶的那一刻，
给打破了。
后来的他，遇见了莫叶。
那个永远都在把他当作孩子般的男人。
他会对着自己微笑，
会在自己shā • rén的那一刻，皱起眉头，呵责他不该如此轻视生命。
会当夜幕降临时，在组织本部漆黑的大本营里，为自己点燃一盏橘黄色的小灯。
还会在自己工作的窗台前，默默插着一支新鲜的、沾着晨露的玫瑰花。
……
他是一道光，
在亚林黑暗烂成泥的世界里，
照落下来的一束温暖。
所以……
亚林努力地睁了睁双眼，
望着莫叶迷茫而又痛苦的脸庞。
颤颤巍巍抬起胳膊，伸出手，
抓住了狼狈警官耳鬓侧粘腻的暗红色头发，
“阿叶……”
“为什么……”莫叶不可置信道，“为什么，为什么会有两个你……难道我们一直以来，对抗的皮斯可的‘圣经’，对着大英帝国进行疯狂攻击的‘圣经’，都不是你吗……”
亚林虚弱地笑了笑，
“不是我……”
“怎么会……”
莫叶不明白，他抬起头，深刻地看了下对面倒在地上的少年，又低头看着怀中的亚林，
明明就是同一个人！
就连眼睛下方，那颗细小的泪痣，
都生的一模一样！
“但我和他，是同一个人……“亚林像是看透了莫叶在想什么，张了张嘴，
声音都已经听不到了，
“我……并不是这个时空的人……”
“什么？”莫叶一愣，“不是这个时空的人……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啊……”
亚林苦笑，这个问题他已经没有时间再去跟眼前的莫叶解释了。
他即将死去。
但……要是不同莫叶说明白，
以莫叶的性格，
他一定会……
嗓子传来一阵撕裂痛。
亚林突然剧烈急促地喘息起来，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跳动的越来越慢，生命就要走到终点。
最后的肾上腺素支撑着他，眉头皱起，拼尽最后一点力气抓着莫叶的头发，
对他说道，
“不、不要，”
“绝对……不要去皮斯可组织！”
“什么意思！”莫叶抱着他，虽没得到想要知道的答案，但是依旧顺了他的话，
“什么叫做‘不要去皮斯可组织’，亚林！你说啊！你告诉我——”
亚林抓着莫叶头发的手，突然松开了。
莫叶摇晃着怀中人的身体，
“亚林！亚林！Alyn——！”
亚林头往旁边一歪，
漆黑的瞳孔开始放大，
最后的那点目光里，似乎还留着淡淡的不舍。
好想……再给你做一次早餐啊，
餐桌上，晨曦间，琉璃水晶瓶中，插满了鲜红的玫瑰花。
呼吸，
停止。
他死了。
风沙飞舞。
血色的夕阳西下，
曼陀罗花在空气中肆意地摇摆。
沙沙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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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室，你说我这种人，死后是不是连地狱都下不了啊，直接被打到修罗道，灵魂永远得不到平息？”
“为什么要这样说？”
“因为......我作恶实在是太多啦~鬼都不待见我呗~”
“......说什么傻话呢。你啊，就是个孩子，将来长大了明白了更多道理，你就会渐渐地离开杀戮，然后慢慢、慢慢，变回到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普通人死后，都会升入天堂的。”
“哼，离开杀戮，离开杀戮我还能干嘛？等着被权贵们杀死吗？我才不要！我啊！早就已经被黑暗泡透，灵魂都已经腐烂在了血腥的泥潭中，没人救得了我，我自己都放弃我自己啦~”
“我并没有放弃！”
“欸？”
“Alyn，我‘画室’，从来都没有放弃过你。”
“我想要，和你一起，走出黑暗。”
“我们离开皮斯可组织，一起去迎接光明，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