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092信仰（2/2）

她说话时凑得极近，暖风吹得花柳岸耳部的细小绒毛直立而起，水桑穹的唇好几次都碰到了它们，那气儿吹得她耳朵痒痒的，再蔓延到她心里，就更加痒痒了。

花柳岸呼吸一滞，心里的醋意溃不成军，就在方才，她心灵深处某种极力压制的疯狂意念，几欲倾巢而出，又被她用最后的一点意志力，才堪堪压制起来，导致她在跟水桑穹的无声对抗之中再无力气，只能在心中轻叹一声，认命地缴械投降了。

“那你以后不许提他，”花柳岸借着她心中的愧疚，就坡下驴地说，“至少不能主动提，不然，我就……”

水桑穹看向她，眼波流转间的深情将她溺毙其中。

“好。”

她爱死了水桑穹的迁就和温柔。

解决完了情侣间的小矛盾，接下来便要干正事了。

两人用月能遮掩了容貌，不过瞬间便步行千里，无声地混在了同场观众之间。

越跟着他们走，途中加入队伍的人就越发多了起来，两人从不断壮大的队伍里，终于窥见了神月国汪洋大海里的暗礁一角。

最终，这群人在一个未经任何官方注册的乌黑会所集合，影片中月神的扮演者像个真正的神明一样，降临到他们身边，四周的灯在顷刻间亮了起来，将这里照映得如梦似幻，不似在人间。

扮演者满茵茵本就长得十分漂亮，她和普世流通的月神画像约有七八分相似，只是随意地往身下的神坛一躺，嫩白的小手往侧额一支，眉眼间风情万种。

可惜的是，这种风情是刻意表现出来的，或多或少带了点儿讨好味，倒是让这种风情落了下乘。

况且，她见过真正的月神几次，更是明白二者之间的差距大如云泥之差，只是不知究竟是谁，废了那么大的力气，从数亿人里找出了这么一个满茵茵。

花柳岸本想看她要耍什么花招，忽然觉得腰间一疼，那力道里带了些月能，只是控制得极为精妙，隐匿在周围的月能者们一个也没有发现。

是不知何时从她身边跑她身后去的水桑穹。

她家桑穹又醋了，奈何满茵茵已经开始说话，花柳岸不好搞小动作，只能紧绷住身体忍耐着，同时传音和她解释。

末了，水桑穹轻哼一声，放过她了。

此时，满茵茵已经开始了她的洗脑大业，说的话无非也就那么几句，这个扮相妖艳勾人的美人一开口，先是危言耸听，挑起朔月者和月能者矛盾，再给这些被挑起情绪的人画一张大饼，安抚他们变得躁动的内心，进而加入到这个阵营里。

原来，这几年以来，满茵茵等人整出了一个望月教，走偶像救国之路，给这些人民一个虚幻的愿景，填补这些年来人民内心越发剧烈的信仰缺失。

这一切的起源，在于真正的神不爱世人，接着便有阴暗旮旯里的吸血鬼带着叵测的目的闻风而至，将他们从根源上啃噬干净。

思及此，花柳岸忽然心中一跳，觉得这种作风很是熟悉，认真去想的时候，又如手中的沙子一样溜走抓不住了。

“花柳岸我们走吧，那幕后之人藏得很深，满茵茵只是一颗无足轻重的棋子，即便这里有不少中级月能者，可说到底，都是无关紧要的杂鱼，我们只要把这件事报上去就好。”水桑穹忽然传音道。

“再等等，桑穹，我想试试自己的一个想法。”花柳岸抓住了她的手说，“如果我没有猜错，不久以后，我们将与整个世界作对，你害怕吗？”

水桑穹沉默片刻，摇了摇头说：“怕倒是不怕，只是会觉得很烦而已，花柳岸你知道吗？我有的时候会想，如果世界上没有月能者就好了，大家都是普通人，不就没有那么多的烦心事了吗？”

花柳岸笑了笑说：“桑穹，就算大家都是普通人，也一样会有很多烦心事的，你从小就一直作为一个月能者，在强者为王的世界长大，可能不怎么清楚，可我当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普通人，知道他们也一样，会有很多的烦恼，从本质上来说，这一点大家都是一样的。即便我们的祖先早已从猿进化为人，就着树干往上爬的本能，也早已深深刻入我们每个人的基因里。”

水桑穹摆摆手，嗯了一声道：“听起来有几分歪理，行了，别唠叨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得了水桑穹首肯，花柳岸将她的想法付诸实践。

在不被这些人察觉的条件下，她用能力操控了满茵茵附近的几个普通人，借他们的嘴，一点点质问出这个愿景的漏洞，令使满茵茵陷入自我怀疑，进而让她构造出来的这美丽的海市蜃楼，瞬间变作梦幻泡影。

一个美好的未来，若是空想出来的，任它再如何繁花似锦，也不是真实存在的，美梦醒来之后，结果也不会发生任何改变。

做梦人的境遇该怎么样，就还是怎么样。

轻飘飘地摧毁了一处暗礁，花柳岸将满茵茵等人囚困在一个梦幻循环的小领域中，带着水桑穹无声无息离去。

路上，两人复盘了这件事，几番辩论过后，花柳岸得出结果：唯有真正去做好每一件实事，才能获得每一件落到实处的好处。

画大饼者，是有自己目的的吸血鬼，后者又往往默默无闻，不过，当他们的存在被所有人知道那一刻，整个世界将群星闪耀。

然而，水桑穹却用一句轻飘飘的话语，将她所有的设想打破。

水桑穹说：“花柳岸，人死即梦醒，你生前做到的实事再多，即便点亮了满天繁星，最终，你生前拥有的东西再多再美，也会尽数湮没在历史的尘埃里，或许有后人铭记你做的一切，但那些听不到的赞誉，又和你这颗尘埃有什么关系呢？”

花柳岸听完就笑，弹了一下她的鼻子，无奈说了句：“歪理。”

想了想，她又说：“那我们就努力一点，不当星星了，一起成为被群星信仰的月亮吧。”

水桑穹揉了揉像是过了丝丝缕缕的小电流、还有点发热的鼻梁，轻轻地应和她说：“好。”

漫天群星终究会有陨落的时候，唯有天上那一轮冉冉明月亘古长存。

终有一天，她们会寻找到一条通往月亮的路，让自身的命运与那漫天繁星区别开来。

作者有话要说：PS：某种程度上来说，月亮也是一颗星星，不过这里的月亮，是指破望的路＝w＝

写不到大结局，想了好几个结局，逻辑都走不通，就弃了，直到八号夜里，才摸到了一点头绪。

不过今天先断在这吧，大结局可能在下一章，破望而去就番外【一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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