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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 章 叼盘行为(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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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你可以提些要求,”李斯焱道:“你喜欢玉兰花,朕可以让工匠为你在棺椁上雕几枝,也让你睡得舒服点。”

回答他的是我一记凶恶的头槌。

*

就这样,我的出门要求又一次被李斯焱随便糊弄了去,死后葬到爹娘身边的愿望也落了空,多重打击下,整个人失魂落魄了整整三日。

状态很像李斯焱之前描述的呆滞型疯子。

这不能怪我,任何一个正常人遭遇了我身上发生的惨事,不彻底疯掉就算是不错的了。

食不下咽,寐不能安,我的状态令紫宸殿上下都心急如焚,范太医来看了一回,说我身体没任何毛病,开了点补气血的方子就走了。

我看着药碗里拇指大的黄芪片儿,更加绝望,徐徐把药碗伸出了窗口……

“喝下去。”

耳边蓦地传来李斯焱简短威严的嗓音。

他鲜少用这种上朝专用声线同我说话,吓得我一哆嗦,药碗倾斜,汤水横流。

李斯焱出手极快,立刻接住了药碗,面无表情地凑到我嘴边,重复了一遍道:“喝下去。”

我闷不吭声地一饮而尽,把空碗递给了他,继续看着窗外发呆。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来,轻轻碰了碰我的额头。

我抬头疑惑地望向李斯焱。

后者低垂着眼眸,长睫在眼下投出晦暗不明的阴影,他将书放回了书箱中,漫不经心道:“你既然那么想出去,那便走吧。”

我瞪大了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道:“天气好,朕带你去登高。”

*

这是我两月来第一次出紫宸门。

李斯焱带我坐了一刻钟的马车,去北城墙上远眺龙首原。

城头景致辽阔,归雁带来的秋风吹去北郊的黄叶,掀得楼上的大旗猎猎作响。

“那边就是汉长安的遗冢,往东北是龙首原。”他指着城外层叠的秋林,信口向我介绍着。

我是土生土长的长安人,常去龙首原登高,但在城楼上看这座原野却是第一回,看得心绪万千。

先人相信长安有龙脉盘踞,于此建都可千秋万代,可如果是真的的话,为什么阿房付之一炬,汉阙被夷为荒丘?黄粱一梦,惟余汤汤渭水东流。

遥望莽莽林海,史官怀古伤今的本能忽然发作,我一时惆怅不能自己,一腔情绪化作诗兴,特别想当场吟上这么一首……可李斯焱在此,我不喜欢在他面前作诗。

李斯焱问我:“好看么。”

“风光壮阔,林野如画,寻常难以得见。”我道:“……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汉人用尽心思占去这风水龙脉,但还是化作黄土,死生无常,枯荣有时,就像这些树一样……”

李斯焱静静在旁听着,听到最后对我来了一句:“单是看到一棵树黄了,就能一路扯到王朝兴衰去,这本事确实不一般。”

“你不懂。”我垂头丧气。

怀古伤今,重点是在伤今,如果当下生活如意,谁又有心思怀古呢。

只站了一会儿,天边卷来几阵大风,看云色是要下雨了,李斯焱揽着我转过身,命人备车回去。

*

有时候我觉得人也是一种向光生长的植物,忍受不了长时间待在有顶的地方,总要出去晒晒太阳才行。

看了壮阔的景色之后,我的心情也好了一点,可这好心情并未持续多久,因为李斯焱给我带来了一个有点悲伤的消息。

“那贱婢审完了。”

我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应该是萍生。

“你猜猜问出了什么?”

我悚然一惊,目光不自觉地落到藏水银丸子的花瓶上。

她供出了我吗?

李斯焱如果误以为我要杀他怎么办?

一时惊惧交加,险些控制不住表情,可是李斯焱还是在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我,我分毫不敢流露出来,只尽力维持着好奇的神色,忐忑道:“真的是长公主?”

李斯焱神色淡然:“她吃了十样刑罚,仍拼死不说,小女孩儿一个,倒是挺有骨气。”

“只是跟错了主人,”李斯焱话语间似乎颇觉遗憾:“清河和她长兄一样,都是蠢出升天,不值得追随的废物,事发后非要入宫来瞧朕死成了没,连掩饰都不做。”

“长公主……试图进宫?”我皱眉道:“不应该呀……她又没有势力,进宫来也掌握不了大局。”

李斯焱目露不屑之色,撩袍坐到了我身边。

我不动声色地挪开双腿。

他不悦地斜睨我一眼,却没说什么,只是继续道:“朕这个便宜姐姐从来如此,得先皇的宠,自幼被蜜水泡坏了脑袋,做事没有章法,也不考虑后果。”

他给我拿了只蜜饯喂进嘴里,悠悠道:“朕第一次被领着见兄姐时,废太子虽不诚心,好歹说了两句好听的场面话,可这皇姐却将一碗滚水泼在朕身上,还骂朕一句:贱种。”

原来狗皇帝也有当小可怜被人欺负的时候。

我深感意外,意外之余还有点感慨:当年我当史官时对皇家一无所知,现在卸任了,各色魔幻八卦反倒山呼海啸般向我扑来。

“那你怎么回应她的呢?”

李斯焱漫不经心道:“打了她一顿。”

这个答案倒是并不意外。

现在的李斯焱可能学会了隐忍,可当时十岁的他刚从世间最弱肉强食的炼蛊场里走出,信奉的只有一个法则:不管对方是身份多高的人,受了欺负就必须打回去。

我脑袋一抽,冷不丁来了句:“你打赢了吗?”

李斯焱恣睢大笑起来,亲昵地拿脸蹭我的鼻尖,轻快道:“当然赢了。”

“你要知道,朕这样的人,每一场战斗都是一场大赌,但凡输掉过一次,都不会有资格站到你面前来。”他抚摸着我的头发道:“你要听话一些,朕不想将这些手段用在你身上。”

我早已对他三天两头的威胁习以为常,只当耳旁风吹过,继续追问道:“那你打算拿萍生和长公主怎么办呢?”

李斯焱懒懒道:“朕看那贱婢挺有骨气,给她留条全尸,长公主么……”

他想说什么,却突然看了我一眼,讲嘴边的话吞了回去,换了句:“……让她滚回封地。”

我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没有吭声。

他大概给长公主准备了很不体面的死法,但却不想让我知道。

*

两个月后,李斯焱终于下令杀了萍生,用的是毒,给留了全尸,算得上网开一面。

萍生死去的第二日,长公主身故的消息飞入了宫中,证明了我确实没有料错。

她死得很不体面,消息说她回封地之后夜夜笙歌,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最后莫名其妙死在了一个面首身上。

听说这件事后,我不知道该做何感想——她打算拿我当枪使,事成后卸磨杀驴,我应当讨厌她才对,可我并不希望她客死他乡,更何况还是以这样一个可怕的方式。

我和小金莲聊起了这件事,说着说着竟打了个寒噤。

其实我以前见过长公主,她虽然跋扈,狗眼看人低,但其实只是个脑子不大好用的没长大的小女孩,在丢掉性命之前,她或许根本没有意识到过李斯焱是个多可怕的人。

这不管不顾的性子和我有些像,我情不自禁代入了自己,问小金莲:“你说他会不会有一天腻烦了我,也让我这么潇洒死一回?”

小金莲呆住了:“娘子怎么会这样想呢?陛下寸步也离不开娘子,上次连命都不要了,显然对娘子是有情分的呀。”

我觉得这丫头思想有大问题,正色道:“你这话不对,当真有情分的话,他断不会三番五次强迫我顺从他。”

小金莲憋了半天,磨磨唧唧挤出了一句:“可……可陛下是皇帝啊,皇帝不是……想做什么都可以的吗。”

“金莲你就是史书读少了,你看看耽于女色的皇帝,有几个有好下场?商纣周幽,汉孝成,齐后主,自己不行还都把罪责推到女人头上,不要脸至极。”

我抓住机会对她进行价值观改造:“皇帝就该像高祖太宗那样,开创一番伟业,一心以济万民,才守得住一世英名。”

这丫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我说这句话时,李斯焱正巧出来散心,闻言捏了捏我头顶的双螺髻,懒散道:“皇帝不过是有些基业的凡人罢了,也有爱恨嗔痴,你不了解男人,如果孟叙有这等权势,他也会牢牢把你拴在身边。”

在我怒目而视下,李斯焱还添油加醋地说起不知从哪听来的皇家野史:“你说皇帝该像太宗一般开创宏图伟业,朕难道不比他强?世宗也没少干缺德事,功过相抵罢了,他还养过不知多少解语的小才人,只是碍于言官之口,不敢昭告天下……”

他敢在一个正经史官面前讲野史!我气得连忙捂住小金莲的耳朵:“……他在瞎说!不许听!”

李斯焱朗声大笑,神清气爽地回了御书房。

我放开了小金莲,严肃道:“不许听他乱讲,对了,昨日教的几个字你温习过了吗?没温习就赶紧再写几遍。”

“我这就去。”金莲掏出了随身携带的炭笔。

“回来!”我突然想起一事,急切地招呼她。

小金莲回过身:“……娘子有吩咐?”

“我觉得不太对,”我皱紧眉头,细细分析道:“长公主只是指使了萍生罢了,放她进来的应该另有其人。”

“内苑防御森严,她一个不知底细的小宫人怎么能随随便便到我身边呢?事发后,李斯焱就只审问萍生,旁人连查都不查一下,太奇怪了吧。”

我深觉自己青天大老爷附体,浑身散发睿智的正气,拨开层层的茧,露出里面尘封的真相……

——没想到小金莲一个磕巴都没打,脆生生道:“陛下查了呀,紫宸殿和尚宫局都被肃清了一遍,惠月和宿夕两位姐姐还为此挨了顿鞭子呢。”

“怎么没人告诉我呢!”

小金莲道:“庆福爷爷说不让我们告诉娘子,怕娘子非要向陛下求情。”

“娘子问是何人允许萍生进来,我听尚宫局的人说了,是素行姑姑……”小金莲声音慢慢轻了下去:“她曾受过长公主的恩惠,所以才用自己的身份,帮萍生和上次那个老尚服留在了宫里……”

我久久无言,半天才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她,她怎么会犯这种错呢?”

“一仆二主,这是天大的忌讳啊。”

“娘子不晓得,素行姑姑是出了名的有恩必报。”小金莲道:“没人知道姑姑为什么非要这么做,但她性子那么硬,想必是早已料到了结果吧。”

*

后面的故事就很悲伤了。

曾经风头无两,位居内苑女官之首的素行,被孤零零遣去了皇陵,伴着残月孤灯守陵赎罪。

但李斯焱到底还念旧,对她的手段比对长公主要温和得多,起码给她留了该有的体面,风声瞒得很紧,知晓事情全貌者不过寥寥几人而已。

自此之后,我再也没见过素行。

时已深秋了,宫人们种的各色菊花纷纷吐蕊,色泽秾艳恣肆,华丽无伦。

素行在紫宸殿的时候也曾种过几枝菊,养在一个有浮雕的陶盆子里,如今她人虽离开,可花却留下了,那几朵菊并未为主人的离去而有半分伤感,依然婷婷袅袅地笑对秋风。

昔时金阶白玉堂,即今唯见青松在。植物是最没心没肺的东西了,它们从不为过往伤悲,你看那菊花笑得多开心,它们笑我自作多情。

在银杏叶子开始袅袅飘落的时候,我也像一棵植物一样,斜倚在红柱边晒起了太阳。

嘴里啃着安西送来的水晶葡萄,头顶是碧蓝如洗的天,间杂几缕路过的流云。

长安的白露是我最喜欢的时节。

望着紫宸殿高耸的宫墙,还有殿前飘落一地的金黄银杏叶,我想起李斯焱对我说起过的往事。

当年小公主将一杯滚水泼向了他,旁的宫人都冷眼旁观,只有一个年轻女官走上前来替他擦拭了衣襟。

所以,李斯焱挥拳教小公主做人前,特地问了这个女官一句:你叫什么?

女官愣了愣,答道:回殿下的话,我叫素行。

我咬破一颗滢滢白的葡萄,舔着手指,若有所思。

李斯焱的困顿在于,曾对他有恩情的人都是天性良善之辈,这种人帮他仅仅是出于恻隐而已,我,郭辛先生,素行,均是如此。

所以,当李斯焱上了位,开始利用手里的权利迫害他人时,这些人也会毫不犹豫站到他的对立面去。

李斯焱想要的是毫无保留的忠诚,可我们不会,我们这种人愚蠢,不知好歹,不懂审时度局,注定要让他失望的。

这就是天意弄人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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