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 34 章（1/2）

电影院（1）

「06：」

「你是白痴吗？」

……

……

人生在世就像在山道上跋涉,能活多久都不重要。

——只要你没有偏离真理的格道。

早晨6点钟，生天目食用了一顿早餐。他在面包里涂了太多的果酱，在牛奶里加了太多的糖,这种程度几乎让他甜得发齁。

但是他全都吃下去了。

吃面包的时候要先把面包边撕下来，等到里面柔软的部分吃光之后,再蘸着果酱慢悠悠地去吃硬邦邦的面包边。

以前的时候,能够吃到面包就已经是了不得的事情了,现在还配有一整瓶的果酱,还有煮得恰到好处的热牛奶,它似乎便是幸福本身了。

生天目慢吞吞地吃完了早饭,休息了好一会儿之后,也才六点半。他今天醒得实在是太早了，这都怪外头提前报晓的晨鸡。

生天目昨天回来后便决定今天去赴芥川的约了,可是那个笨蛋，根本就没有告诉他今天几点集合。去得太早了等着多尴尬,去得太晚了又要被对方捣鼓,这让生天目不止一次地觉得好好活着真是一个难题。

于是他想,八点应该是个不错的时间。然而再怎么算，他也算不到一声来自于远方养殖场的尖锐的叫唤。能够传递这么远的距离,那只鸡,怕不是什么鸡王……

总之，生天目便迎来了过于早的早晨。哪怕是社畜,也是会再八点时分来上班的。于是，侦探社里游动的人,便只有他一人。

生天目决定出门了。他实在是不擅长和睡眼朦胧的人交谈。

他也不擅长和醉意朦胧的人交谈。

约定的地点是在商业街，想着这个点出门也许能够看到一些新奇的东西，生天目便决定提前到那边去看看。他这个人还没有逛过横滨的商业街,谁让他没有那种圆鼓鼓的钱包呢。

清晨带着小鸟出门的人很多，大多是去附近的公园，在公园里晨练的人也相当的多。不知道是什么种类的鹦鹉在老人家肩头摇头晃脑，好不可爱。

看着那只过分活泼的鹦鹉，生天目蓦地想起了那天在花园里见过的瘸腿小奶牛猫。对方现在在哪里了呢，有没有被好心的人收养呢？

如果还能够碰到它的话，如果它还在流浪的话，生天目会带着它去找愿意收留它的好心人的。

生天目也不知道哪里好逛，总之不要去那种装潢一看就贵得不得了的地方就好了。可是他的逛街之旅没有持续多少时间，就被打断了。

和往日差不多打扮、只是脸上多了一副眼镜的芥川龙之介，气势汹汹地站在街头。他一站在那里，生天目就觉得世界就要崩塌了。

他自己来得那么早就算了，为什么对方也来得那么早呢？芥川哪会是紧张到提前这么早来的人啊。

真怪。

生天目说的是自己的想法真怪。因为在刚才，他甚至生出了“也许对方是来等自己的”这样的怪异想法。但怎么想都实在是太奇怪，太恐怖，于是他便假装自己从未想过那回事。

生天目的目光飘忽了一阵，主要是芥川的眼神太过凶猛，让人怀疑对方到底是不是在等自己。

……所以其实不是在等自己吧。

生天目很难不这么想。他无奈地耸了耸肩膀，那位一直以来有着野兽般凶猛眼神的青年，用骂一样的口气说：“走。”

走。走到哪里去？

现在才早晨6：44。

于是生天目便指着边上店铺的大圆钟，告诉他这时间实在是太早了。这么早，商场依然沉浸在寂静之中。约莫到了十点左右，它们才会慢慢苏醒，变得无比热闹起来。

芥川龙之介瞥了他一眼，然后口中吐出一句在生天目看来不轻不重的话语。

“你白痴啊。”

生天目并不觉得自己是白痴，他只是脑袋有点笨，怎么能和“白痴”这个词扯上关系呢？不过仔细想来，芥川总是这样。之前在白鲸上他也骂了自己“白痴”。这个发现令生天目稍微有些生气，生气的表现就是鼻腔里哼出的气息粗了些。

芥川接着说：“跟我走。”

……

……

芥川龙之介一宿没睡着觉。第一，是小银太兴奋了，不是他太兴奋了。他起得这般早只是因为夜里外面的车流过于多了，而平时则没有这样多而密集的车流。

由于当时资金不够只好购买了临街的公寓，睡在朝街一边房间的芥川，偶尔会遭受这种声波攻击的折磨。

之所以是“偶尔”，是因为他不怎么回家睡觉，有时找张床就睡下了。

可是昨天一夜，他却被那种声音折磨得无法安睡。第二天一早，他起来给小银做了早饭——最后还是以楼下买的作为煮粥煮干了的失误的后续，然后就等着时间过去。

芥川想着八点到，八点是个不错的时间。可是小银却问他：“是没有没有定好时间啊。万一对方提前在那里等了要怎么办呢？”

虽然小银也只是那样随口一说，芥川也只是随意一想。可是他越想越不舒服，越不舒服便越觉得有什么在挠他摸不着的地方。芥川龙之介觉得自己之所以会这般焦虑，都是那家伙的错。

首领竟然不处罚他，还惯着他。真不知道为什么。

越想越生气的芥川在怒意的驱使下，气冲冲地走出了家门。那时正是早上六点二十，太早了，早到连风都带着微微的凉意。

芥川头一次这么早起来不是去shā • rén，而是去和别人碰面的。

一股清风，最适shā • rén。

可恶，可恨。

芥川龙之介揣着兜溜达到了街上，他最讨厌和人交往，好在一路上都是些老大爷老大妈，还有晨跑的人，他们都懒得与他攀谈。这让芥川稍微感到舒服了一会儿。

然而，他的这阵舒适根本就没有维持多久，很快就被另一个人的神经打倒了。

他所讨厌的那家伙，正在十分仔细地看着一只远去的鹦鹉。

鹦鹉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芥川怒气冲冲地喊住了对方。

一切都是首领的命令。他在心中默念，默念了不止一遍。

他说：“跟我走。”

……

……

生天目不知道芥川要带自己到哪里去，不过与其呆在原地无所事事，不如跟着对方去看看好了。

反正，今天是港口黑手党的休假日。当然了，他也有在侦探社那边请假。其实请不请假都无所谓，生天目也不是侦探社的正式成员，正式的工作都轮不上他。

他啊，肯定是无法通过入社考试的。苦恼那些，不如想想自己接下来要如何完成那份合同上的卧底工作吧。

生天目没有想到芥川竟然带着自己去了星○克。他进去了一会儿，出来的时候就拿了两杯拿铁。芥川的脸相当黑，芥川的脾气相当差，芥川的行为，来自于小银制定的“好好相处计划表”。

黑脸的芥川将其中一杯拿铁粗鲁地塞到了少年手中。“递”这个动作，对于此时的他还说太过困难。

生天目愣神，对方出钱给自己买了一杯拿铁？这是天上下红雨了，还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他张了张嘴，却也不知道该怎么问。他的手指，触摸着杯壁。

总……没有下毒吧。

而芥川在心里想，命令，这都是命令。

‘经历了那么多，也许他需要轻松一点的生活。’

“那么就拜托给你了，芥川。”

“毕竟你是黑手党内最有活力的。”

想起森鸥外的话，芥川便觉得有些不对。什么叫做“最有活力”，这个词真的是拿来夸奖他的吗？

他重新回想起自己与首领的一点一滴，竟然惊讶地发现——首领他好似总用不好也不坏的词去形容他。

芥川龙之介，在此时大彻大悟。他捏着拿铁的手指松开又闭紧，闭紧又松开，似乎是在进行某种心里层面的博弈。

生天目看着对方那沉思的模样不敢说话。

他悄悄地喝了一口拿铁。

……

……

不需要讲话，真的很舒服。因为哪怕是讲了也不会得来便利，只有不幸。而不说话（芥川看起来有些习惯了）、顺着对方走，反而会觉得很清闲。

哎，他真的是有变得奇怪。也许，这就是芥川身上的“安全感”？

生天目又想起，那个世界里，敦第一次微笑，就是和芥川聊天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