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第 16 章(2/2)
沈斯年接过药丸,张嘴囫囵吞咽下去。
普世倚在座榻上,露出的欣慰笑意。
最先给沈斯年喂药时,张嘴就给他来了一口,现在连问都不问,乖乖的自己服下,像一只捡来的小野猫,养熟了就跟人亲近了。
“为何要笑?”沈斯年不想多问的,但普世的笑意实在奇怪。
旁的他琢磨不透的,沈斯年会去思索,思索不出来的就放弃,但放到普世这儿就不行,不刨根问底,早晚会被他反将一军。
而且沈斯年大多数情况下猜不透普世的心思,现在学聪明了,既然已成师徒,就直截了当的问。
“因为开心。”普世灌了一口酒,彻底躺倒在榻上,斜眼勾着沈斯年。
沈斯年眼珠转了一圈,思索要不要多问一嘴。
普世开心吧,好像也不太关他什么事,但除了他们四人行外,还有什么值得普世开心的。
沈斯年琢磨不透,又伤神了。
“幺儿,路还很长,睡一觉吧。”普世岔开了话茬。
沈斯年一愣:“这才酉时,不着急睡。”
话刚毕,沈斯年的双眼迷离,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
“你给我吃了什么?”
普世未答,又灌了一口酒。
沈斯年强忍着睡意站起来,未走一步,翻倒在榻上。
………………
也不知经历了什么,沈斯年总感觉在迷蒙中。
原本在柴桑的一隅挺安稳,吃的用的虽不算太好,但也比得上寻常百姓,沈氏犹存那他就挂一个公子的名号,沈氏亡了那他就做一个孤魂。
从未想过短短几日内,经历了这么多事。
死灰般的心境也小燃一下,竟也有了丝期盼。
眼前是厮杀的战场,他手中握着一把红缨□□,驾马斩杀敌寇,烽烟弥漫,喊声震天,他死也值了。
□□落地,战马摔落,战场忽然拉远,他的士兵们还在鏖战,而他立于长坡,手脚捆束动弹不了,他嘶吼的嗓子哑了也无济于事。
硝烟驱散,长坡之下走来一个血人,沈庆生举着长刀,阴恻恻走来。
“大哥,这江山是我的了!”
不甘的泪水还未滑落,长刀下落,沈斯年尸首分离……
“不,不是你的!”沈斯年从梦中惊起,四肢张扬,激的桶中水花四溅。
浓厚的药味扑面而来,热气捂得沈斯年难以呼吸。
周遭的冷风和着热气缠绕过来,沈斯年一下子清醒了。
此时正在一处宽阔的卧室中,而他浸泡在一个满是药物的水桶。
令他舒服的是身上的衣服还在,秦桐小家伙还是有点脑子,知道他不喜欢别人看他内体。
再一活动腰身,后背竟然不痛了,头也不晕了,浑身轻松。
沈斯年许久没有这般感受,不顾湿透的身子,听见外头满是欢笑声,便踏出木桶打开窗户。
清风徐来,没有预想中的寒冷,凉风轻轻拍打在身上,竟还有一丝舒爽。
空气中的兰香中和掉了药味,沈斯年向下寻去,楼底绿油油的一片蕙兰,开出了淡黄色的花簇。
兰花中,挂着普度尘世,众生为首的几个旗帜,普世广袖长袍坐在中央,给延绵不绝的长队人群把脉看病,竟真有了几分救世主的意味。
拯救天下长生,真的可以不流血吗?
沈斯年陷入了思索。
殊不知,二楼的他已经引起底下人的瞩目。
普世医馆有个传统,向来讲求众生平等,绝不开后门私下医治病人,更不会收留任何病人,这个男子面色苍白一副病态,入驻医馆显然是为了看病。
外头长队中有人不满的喊。
“为什么他可以进医馆医治,而我们要排这么长的队!”
“我们都生病了,为什么他有特权。”
“救救我吧,我也快不行了!”
“……”
小二楼并不是很高,又开着窗,沈斯年听的清清楚楚,并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底下的人。
觉得烦扰,沈斯年正想关窗户,外头一个满身毒癣病入膏肓的男子,捧起一盆兰花,发疯的往沈斯年身上砸。
沈斯年躲闪不及,后背正中袭击,还没好全的伤口裂开,染红了整个后背。
黑发与红血形成强烈冲击,底下众人发出尖叫。
沈斯年惊慌蹲下身,隐藏住自己。
底下,普世怒火中烧,直接掀翻桌子关了店门。
还未看病的众人不愿走,甚至有恼怒的人直接砸门。
普世一壁上楼,一壁骂道:“就不该可怜这帮人,为他们看了这么些年的病,不知感恩就罢,还埋怨我为什么不做的更多,这就是人的本性,永远都这么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