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 50 章(1/2)
就这样过去了三天,三天时间里,开始时不断从楼上传出打斗声,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后来,打斗声停,林梦以愤怒而绝望的吼声传到裴延耳中,他只觉得那颗早已空洞漏风的心脏,又开始阵阵痉挛起来。
他一手握拳,抵在心口处,想忍过那阵难捱的疼痛。
他不能后悔,无法回头,他们曾经有过那么多美好的回忆,他不允许林梦以忘记他。他是做错了事,做了许多对不起林梦以的事情,可是还没等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林梦以就做手术直接忘了他,连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都没留下。
裴延已经知道错了,他找了最好的脑科医生给林梦以做手术,等林梦以重新记起他后,裴延会好好对林梦以,弥补他这几年犯下的错,不会再让林梦以受半点委屈。
他绝不会让林梦以就这样忘了他。
裴延听着楼上绝望的声音,牙齿几乎要咬出血来,他紧紧闭着眼睛,不能心软,不能心软......
渐渐的,楼上安静下来,只偶尔会传出两声冰冷器械碰撞的声音,裴延知道手术已经开始了。
第一次手术是在八个小时后结束的,医生助手慌乱地跑下楼,结巴着对裴延道:“裴、裴先生,手术没有成功,大脑内部的神经元和神经走向,实在是太杂乱了,就像一个高深的密码,我们没有秘钥,一切只是猜测操作,您爱人正在床上躺着,麻药劲儿还没过,还要继续吗......”
此时天色已经沉下来,只有楼上林梦以房间中传出的些微亮光,裴延高大而沉默的身影陷在沙发里,他麻木道:“继续。”
助手为难地看了他一眼,转身上楼。
期间,保姆过来向裴延问过两次,让他去吃饭,裴延却像没听到一样,只是坐在那里,空洞地看着前方,保姆叫了他几次,发现没用也就下班走了。
医生助手再次下楼已经是一天后,裴延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仿佛入定了一般。
助手也几乎一天一夜未合过眼,脸上衰败的神色和焦虑显而易见,“裴先生,真的不能再继续了,手术已经进行了这么长时间,再往下成功率已经很小,刚刚的手术引起了您爱人颅内一阵很强烈的反抗电波,说明他正在经历无法忍受的疼痛,大脑是人最精密也最重要的器官,这样反复刺激,可能会造成一些无法挽回的后果,到时候您后悔也来不及了。”
很长的一段话,仿佛只有“无法忍受的疼痛”这几字,被裴延听了进去,他心脏一紧,下意识地开口,“他怎么样?”干涩沙哑的喉咙说出的话,几乎不像人声。
助手答道:“目前还比较稳定。”助手忐忑,“还继续吗?”
漫长的沉默过后,裴延“......继续。”
于是又过了一天。
这次医生亲自下楼,客厅里昏黑一片,医生按开灯,便发现裴延正蜷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医生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过去,拍拍他,“裴先生,”
裴延身体颤了一下,从手臂中抬起头,却被明亮光线刺得睁不开眼,他哑声“嗯”了一句。
医生道:“手术绝对不能再往下进行了,您爱人已经醒了,你上去看看吧。”
裴延脸上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半晌他道:“他想起我了吗?”
医生表情严肃地摇了摇头,裴延怔了几秒,吐出一口浊气,那气息带了几分颤抖,他站起来,挥开那些人自己往楼上走去。
林梦以房间的门虚掩着,裴延站在那扇门前,一时竟不敢进去,他的心像被一只之无情的大手紧紧攥着,他害怕推开那扇门,害怕看到林梦以的眼睛,害怕那双眼睛对他流露出的种种情绪。
裴延已经超过三天没有合眼,此时的他就像立在悬崖边,紧绷的情绪一刻未曾松懈,等待着林梦以给他的审判,拉他一把,他重获新生,推他一把,那便是万丈深渊。
裴延的情绪离崩溃,只差那么一点。
他走进那扇门,发现林梦以并没有在床上,雪白的医用床单被扯得褶皱,主刀医生坐的凳子翻倒在地,精密的仪器架被歪歪斜斜地推到一旁,各种金属或玻璃仪器散落一地,而林梦以正抱膝蹲在房间的角落,面前有一盏高高的落地灯做遮掩。
仿佛几天没见,林梦以的骨骼都可以透过棉质上衣看出来。
裴延心脏绞痛,用尽全身力气走到林梦以面前,伸出一只手向摸他肩膀,“梦梦……”
在他指间碰到林梦以肩膀的一瞬,林梦以浑身一颤,紧接着“啪”的一声,把裴延的手拍开,尖声道:“别碰我!”
裴延看到林梦以苍白的脸色,尖得仿佛能戳人的下巴,心疼得无以复加,“梦梦,疼不疼?我错了,我......”
林梦以猛然站起来,身体使劲往墙角里缩,仿佛裴延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他神经质地发着抖,“滚开!我不认识你,你给我滚,你给我滚!”
裴延的心都在滴血,他告诉自己不能后悔,不能心软,可是此刻看到林梦以受伤的神情,他无法抑制地想,他是不是做错了?他是不是又把事情搞砸了?他的梦梦不仅没有记起他反而越推越远了?
裴延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慌乱,他不顾林梦以的反抗把人搂进怀里,无意识地重复着:“梦梦,梦梦,你看看我,你看着我是谁?我们从新开始吧,我会好好对你,我一定......”
突然裴延感觉到手臂上一阵刺痛,他低头一看,林梦以不知何时摸到了桌子上的一把手术刀,正刺进了他的手臂,紧接着林梦以发力推开他,跑到了另一处墙根,有些神志不清地抱住膝盖,缩进墙角。
手术刀尖细的头部深深扎进大臂,伤口虽不大,却很深,顿时血流如注。
听到声音的医生和助手连忙跑上楼,一推开门就看见一地的血,医生吓坏了,赶紧给裴延止血,小心翼翼地取出了剪刀。
裴延滑落在地上,任凭医生摆弄他的胳膊,他偏头看向另一侧的林梦以,伤口再痛也比不过心脏传来的疼痛。
突然,楼下传来一阵砸门声,紧接着是玻璃被敲碎的声音,助手慌乱地跑出去查看,就见宋信北带着几个身强体壮的男人,手里拿着棍子和铁刀,轻易地破开了门。
随后,那几个男人和楼下裴家的三四个保镖打起来,而宋信北则直奔二楼,门被一脚踹开,宋信北一眼就看到了靠在墙根,留了一胳膊血的裴延。
宋信北眉眼间的戾气浓厚得化不开,像草原上最凶最狠的那匹狼,完全与平日判若两人,像回到了高中,那个举重若轻,三两句话就吓得几个流氓全滚蛋的男生。
而下一秒,宋信北看见了另一边墙角处蜷缩的林梦以,瞳孔针缩,顾不上裴延,先跑到林梦以身边,“梦以,你怎么样?他们对你做什么了?”
而林梦以此时对外界的触碰异常敏感,他推开宋信北,只不断地重复道,“别碰我,别碰我......”
宋信北被推到一边,低声怒吼道:“裴延!”那语气像要生嚼了他,他愤怒的目光瞪向裴延,三两步走过去,一把从地上薅起他,拳头紧接着狠狠打向裴延右侧颧骨,裴延就像一具失去了灵魂的布偶,被宋信北打出去,撞上左侧墙体,身体失去倚仗向下滑落。
而宋信北再次拽起他,屈膝狠狠顶向他的肚子,裴延闷哼一声,再次倒下,而宋信北丝毫不给他停顿的机会,像要把全部怒火都发泄在这个始作俑者的身上,一边好不留情地拳打脚踢,一边怒吼道:“你起来啊,你不是狠吗,起来跟我打啊!你他妈还是不是个男人?这种下三滥的招数用在梦以身上,你他妈还是不是个男人!”
宋信北揪起裴延的领子,把他的脑袋狠狠撞向墙,怒声道:“你辜负了他,你这个王八蛋!你知不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你配不上梦以,你配不上他!”
医生和助手在一旁已经看傻了,有心进来劝架,却看着宋信北宛如地狱中恶鬼一般的身影,被狠狠吓住。
最后宋信北把头破血流的裴延扔在地上,又狠狠踹了两脚,转身想抱起林梦以离开,却遭到林梦以的反抗。
宋信北克制住自己沉重的喘息,耐心安抚道:“没事,没事了,梦以你看着我,你看清我是谁,我是宋信北,没事了,咱们回家,我带你回家。”
林梦以在这不断的安抚声中,怔怔抬头,轻声叫了句,“宋信北?”
宋信北看着他,于是林梦以把头一歪,昏迷了。
林梦以再睁开眼睛时,看见的是医院雪白的房顶,突然他感到脑内一阵激痛,顿时眩晕感像海浪般袭来,林梦以掀开被子就想吐,宋信北就守在床边,原本有些昏昏欲睡,听到动静后立马清醒,拿了一个盆递在林梦以床边。
五分钟后,宋信北换了干净的盆进来,林梦以靠在病床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宋信北走过来,摸了摸他的脑袋,轻声道,“感觉好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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