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番外1.4（2/2）

庄严的礼仪结束，乐队的音乐就响起来。刘岩也来了，忍不住要上去显一把身手，他们也由了他，只是贺宇川提前告诫他，不准太吵也不准太颓废，所以他一路励志情歌，从古早的BadEnglish唱到早几年婚礼大红的Lifehouse，最后一首唱到JasonMoraz的I’mYours，难为他怀揣一颗摇滚的心，还抱着尤克里里唱起了小清新。

毕竟是老朋友，玩完了音乐也要来玩一把新人。他站在台上举着话筒起哄：“今天晚上还没听到新郎新娘互诉衷肠，下面欢迎他们对彼此说几句心里话。”

台下自然是全力响应。贺宇川轻笑一声，挑眉朝她使眼色，意思大概是让她先上。她还了他一个“我先上就我先上”的眼神，走去台上，从刘岩手中接过话筒。

其实婚庆公司的安排原来有这个环节，让新郎新娘交换誓言，她甚至想了想要说什么，后来贺宇川看了看流程，一副酸倒一排牙的表情，说：“这是要大庭广众之下表白？太肉麻了，这项就免了吧。”

幸好她提前有准备，要不然真要出丑，临时哪里去找这样高端大气的甜言蜜语。台下的人在大声拍手和起哄，这时候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举着话筒，把想过的话说出来：“那我就引用日本作家村上春树说过的一段话：你要记得那些大雨中为你撑伞的人，帮你挡住外来之物的人，黑暗中默默抱紧你的人，逗你笑的人，陪你彻夜聊天的人，坐车来看望你的人，陪你哭过的人，在医院陪你的人，总是以你为重的人，是这些人组成你生命中一点一滴的温暖，是这些温暖使你成为善良的人。”

所有人都望着她，也包括他。她就对着他的方向说：“亲爱的，谢谢你是那个人，谢谢你一直都在，我爱你。”

台下有认真的掌声响起来。黄昏，摇曳的烛光下，那么多客人，一桌连着一桌，无数双眼睛，她只看见他那一双。还以为他一定是酸倒一排牙的表情，也不是，只见他望着她微笑，眸光在烛火映照的暮色里微微闪动。

台下又有人起哄叫他的名字，他也站起来走上台来，接过话筒笑着说：“刘岩和我媳妇儿都是有备而来，欺负我一个人没准备。”下面大家立刻笑起来。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有一刻她以为他要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情话来，结果她又多虑了。他只抬头，望着她笑，说：“我比不过我媳妇儿能说会道，只有一句话，媳妇儿你说什么都对。”说罢拉她入怀，给了她一个深吻。

台下自然掌声雷动。真是不公平，不管她是不是引用了名家名句，不管她说得多感人肺腑，结果赢得掌声更多的还是他。

一片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中，夜幕慢慢降临。后来也有别人上台发言，其中就包括她父亲。

在人前他永远是温文儒雅又睿智健谈的，浑身笼罩着董事长的光辉。他的发言也应情应景，说些辞藻华丽的鼓励和期许。坐在台下，望着他倜傥的侧影，小时候的那一幕幕忍不住又在脑海里走过，仙屿岛上的大风，冬天的细雨，他转身离开时的背影，那时候她一个人跌倒在积满雨水的泥塘里，抹着眼泪大哭，心里大声问，爸爸你为什么不要我了。这许多年，每一次心里想，我不需要你施舍感情给我，也许不是因为不需要，而是因为根本得不到。

可此时此刻，不知为什么，仰望台上他的身影，她忽然不在意了，每次见到父亲时心里的那种钝痛不见了，只余一点伤感。一片暮色里，站在台上聚光灯下的不过是个老人，花白了头发，一脸事故和沧桑，说着一些不知是否真心的话。

夜风倏忽而至，春天的晚上还有些冷。不知是不是因为她的表情太深沉，身边的贺宇川替她加上披风，搂着她的肩膀，侧过头轻声问：“怎么了？”

烛光中他依旧眉眼深邃，双眼如深潭望不到底。许多事如过眼云烟，但他好象还是十几年前的样子，从开始一直到现在，也只有他一个人始终坚定地站在她身边。

那三个字又不知不觉跑到嘴边，可已经说了太多次我爱你，连她这个厚脸皮的姑娘都要开始脸红了，所以她只是握紧他的手，把头顺势靠在他肩膀上。

抬头再仰望台上的父亲，又是另一个视角。也许在那一刻她才终于深深明白，她忽然不在意了，所有失去的和没有得到过的爱都已经得到了满足。她确确实实不再需要他了，因为她已经找到别的人来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