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四十三章（2/2）
廖云洲是仰慕廖修齐的，这个无论做什么都会引起他人注意的小叔叔，是所有人最向往的目标，是所有人都忍不住为之倾心的对象。
他很喜欢哥哥，廖云洲却认为这大概是自己的滤镜，但是看着现在的小叔叔，都会为了哥哥而折服。
也许小叔叔也是在看到了哥哥的恰不同，理解哥哥的美好，所以才会这么做的吧。
哥哥……
廖云洲逐渐的在口中偷偷的嚼碎这两个字，第一次察觉到着两个字居然如此的温柔。
“我送你回去。”廖修齐站起身，廖云洲安静的跟在他的身后。
廖修齐知道身后的晚辈现在还需要时间安静的思考，这将是他人生中最艰难的决定。
肖善牵着肖母，肖母安静的跟在他的身后。
肖善手中肖母的手腕细弱，肖母的个头很小，似乎云洲就是遗传了肖母的个子，始终都不太高。
肖母因为擅自做主来找廖云洲没和肖善商量明显也有点心虚，一直都任由肖善拉着不肯先开口说话。
“妈，今天你见到云洲，有什么感想吗？”然而肖善没有任何去训斥肖母的意思，她的心情肖善能理解。
“这孩子，看上去脑子不太灵光。”肖母回忆着说道，“看着干巴巴的没二两肉，估计体力也不好，恐怕连家里干的活儿都帮不上忙。”
肖善听到之后简直是哭笑不得：“妈，我是说你讨厌他吗？”
“也没有讨厌不讨厌吧，我本来也不聪明，估计这孩子遗传我了。”
肖善原本以为是十分严肃的话题却愣是被肖母的说话方式给逗笑了。
“云洲他生活的家庭和我们很不一样，他的性格比较沉闷，或许有些冷淡，但是妈……他绝对不会有任何坏心的。”
肖善和肖母并没有坐车，而是两个人一起走着，肖善和肖母说了很多关于廖云洲的事情，将他所知道的事情言无不尽的告诉肖母。
前世肖母和云洲两个人都不是会相互谈心的个性，他们始终无法相互了解，错过了最开始磨合的时机，两个人就这么定格在没有任何交流的相处之上，就像怎么都无法契合的齿轮，各自按照各自的意愿转动着。
而肖善这一次，要做的就是成为肖母和廖云洲之间的润滑油。
肖母听着听着，在肖善说完后沉默的一段时间之内，说道：“这孩子从小过的也太惨了，有钱人家的爸妈都不当人的吗？”
肖善无意识的回了一句：“当初妈忙碌的时候不也是对我们一直都不怎么在乎的吗？”
肖母的面色陡然一僵：“我那是因为太忙了。”
“云洲的爸妈可能也是因为这样吧。”肖善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肖善并不因为廖云洲的遭遇而对廖修平和他的妻子朱华有任何的埋怨之心，每个人的家庭有每个人的相处方法，而廖云洲的性格只是刚好不适合这样的相处模式罢了。
“妈，如果云洲回来，你不知道怎么和他交流的话可以来问问我，我会指导你的。”肖善说道。
“我是妈，什么事情不懂还要你来指导我吗？”肖母撇撇嘴说道。
肖善笑了：“当然不需要，但是我和云洲相处的时间最长，比妈要更了解云洲不是？”
肖母故意叹气：“知道了指导了，肖善，你最近的性格越来越婆婆妈妈了，没有点男子气概。”
“谁说有男子气概就不能婆婆妈妈了，妈你这是偏见。”
肖善和肖母一起打趣着回去，本身紧绷的气氛总算是因为肖善的调侃而好转了不少。
肖善带了很多肖良最喜欢吃的东西回去，进门之前居然有一瞬间的心虚。
“你回来了？”然而在肖善准备开门的时候房门突然从里面打开，肖良眯着眼睛站在门口露出一副自己已经等了很久的控诉表情。
“恩。”肖善立刻把自己带回来的吃的举到面前，“和你说好了的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肖良的眼神下移，看了一眼简单包装的食物，冷冰冰的笑了一声。
肖善被这笑声笑的头皮发麻，面露无奈。
“妈。”然而肖良在看向肖母的时候，面色却陡然僵硬，站在肖母的面前，高大的男生却像是个女孩子一样拘束。
肖母此时看到肖良，皱眉：“站在门口挡着干什么，让开，你说说你一天到晚怎么都不知道好好吃饭非要想这些有的没的，这些东西好吃吗？都不知道是什么调料味精堆出来的东西，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肖母在见到肖良之后很自然的就开启了絮絮叨叨模式，但是就是这样熟悉的在耳边的叨叨，肖良却很喜欢听。
这是一个母亲对待自己的孩子才会有的唠叨，就好像……没有任何变化。
第二天，肖良背着书包出门，并且给老师打了电话请假。
肖良的书包里空荡荡的，里面全部塞着的废纸，将废纸全部取出来扔掉，肖良坐在了市内最繁华的商场中发呆。
这里是当初肖善工作过的地方，发传单，人流量大传单消耗快，肖良下课之后会走很长一段路来这里，刚好到晚上的时间过去，他也许还能曾到一顿好吃的晚餐，当然再好吃，也不过是便宜的路边摊罢了。
肖良站起身又去了他经常和肖善一起路过的一条小路，这里的小路并不是很常有人，四处乱糟糟的墙面上都是涂鸦，肖善在假期的时候会带着他一起来到这里，几根粉笔他们就可以在这里玩一整天。
肖良坐在了一条小拱桥上，小拱桥下面已经全部都是芦苇，仅剩的一点点水俨然已经成了臭水沟，在对面曾经是一小排房子，这排房子里面有一家做糖糕的，那时候他们总是会眼巴巴的望着，那家做糖糕的老夫妻就会给他们一点废料，现在老夫妻已经搬走了，剩下了一排干巴巴的土房子，土房子的墙上写着大大的拆字。
肖良看着看着，突然觉得也许物是人非，迟早有一天他和肖善的记忆都会成为过去。
因为一直都过着辛苦的日子，他并不是完全没有想过未来有一天成为大富翁，却从来没想过会用这样的方法。
廖家……
他知道廖云洲，也听过了不少关于廖云洲的传闻，也知道廖云洲的生活并不是他能够比拟的，怎么可能没羡慕过呢，他当然也是羡慕什么都有的生活了。
但是他所有暴富的计划里都一定会有哥哥和妈妈。
肖良低头看手机，上面写着让廖云洲出来的信息。
他通过同学的一个一个的联系着好不容找到了廖云洲的额号码，添加信息就只有两个字：肖良。
他的信息很快被通过了，肖良提出了要立刻出来的信息。
肖良：明天见个面。
廖云洲：晚上八点我有时间。
肖良：中午十二点。
廖云洲：需要上学。
肖良：装病请假，逃课。
这期间廖云洲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安静，接着他发来了信息：好，地点约在哪？
肖良看了看时间，起身赴约。
肖良远远的就看到了坐在位置上的廖云洲。
“二路十四道第三个十字路口正北方向的小公园，没想到你真的能找到这里。”肖良直接大大咧咧的坐在了廖云洲的旁边，大大咧咧的伸出手搂住了廖云洲的肩膀，“找了多久？”
廖云洲垂眸：“两个小时。”
“哈哈哈，那你见我的意愿还是挺强烈的嘛。”肖良哈哈大笑，“你猜猜看，为什么我会带你来这个公园？”
“离你家很近。”廖云洲猜测道。
“是吧，其实这条路一开始是从学校回到我家的近路，在这里很久之前并没有高楼大厦，四周都是土房子和土路，这个地方是一个小摊贩集合点，在这里面有很多的人在做生意。”
肖良说着说着，又回忆到了那时候。
那时候才五六岁，是肖良很隐晦的记忆，那时候肖良在路过这里的时候吵着闹着想要小摊贩上的糖果，但是他们家里没有钱，每次都只能是看看却不买，可肖良在那天却特别的不听话无论如何都想要糖果，又哭又闹怎么都不肯走。
当时肖善很生气，生气的揍了他的屁股，可是肖良却铁了心了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走，在地上翻腾着闹腾着就是不肯走。
肖善当时气的直接把他从地上提起来，很长的一段路程一直到家他都没松开过，到了家里肖良气的不肯说话，一边哭一边抽噎着就是不肯理哥哥。
那天的肖善晚上到吃饭都没有和他说话，肖良也一直赌气不吃饭，直到他听到了大门被关上的声音，肖善离开家了。
那时候肖良被留在家里之后焦急万分，但是又打不开门，只能在家里躺在床上哭，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他醒过来的时候是半夜，肖良睁开眼睛看到肖善正在厨房里热饭，他一个晚上没吃饭肚子里咕噜噜的一直睡不着觉，这会儿闻到饭菜的香味就不自觉的醒了过来。
他乖乖的坐在了餐桌上吃饭，但是就是饿得不行也绝对不理会肖善。
在他吃完饭之后，肖善从口袋里拿出了两颗糖，当时的肖良看到那两颗糖的时候又惊又喜，立刻就夺过来拆了一颗放在嘴里，当时肖善看着他，没有什么表情。
当天晚上他半夜醒来，却突然发现哥哥居然没有睡在身边，他疑惑的下床，在门口看到了肖善。
十几岁的肖善安静的坐在门口，在哭，哭的很伤心。
“后来我才知道，那两块糖是哥哥去小卖铺偷的，哥哥是个好孩子，他一直都不让妈妈担心，也一直都是个好学生，一直以来他都希望做个完美无缺的好哥哥，偷了东西对他而言，很痛苦。”
肖良的语气有些飘渺，像是回到了小时候，他被肖善无节制的宠爱着。
“哥他，为了家人宁可去做违心的事情，做不能做的事情，最后的苦果和痛苦自己吃。”肖良扭头看着身边的廖云洲，“我一直享受着哥哥的宠爱，哥哥的爱对我来说是世界上最不愿意拱手相让的宝物，所以，廖云洲，你知道我现在有多嫉恨你吗？你不仅享受了我没享受过的衣食无忧的生活，还即将抢占哥哥对我的爱，你真是可恨之极。”
廖云洲什么话都没有说，他只是垂下双眼，安静的受着。
不会抱怨，不会辩解，就只是安静的听着，受着。
“但是哥那个性格，我也知道，他是不可能放任你不管的，他现在这么做，只是觉得对我们都好，而我……”肖良一咬牙，“虽然我真的很讨厌你抢了我的哥哥，但是因为这是哥哥所希望的事情，我也会如他所愿。”
廖云洲不语，心中却是对这样兄弟情的羡慕。
即便是到了肖家，廖云洲也不认为自己能够替代肖良。
肖良是出色的，是任何人见到之后都为之赞叹的，不论是老师，同学，还是身边和他接触过的人。
在社交之中，肖良明显就是别人家的孩子的典型的代表，可是所有人都对他没那么大防备的最基本的原因，就是他并没有一个好的家庭，肖良家，很穷。
现在他如果回到廖家，最后一个短板被弥补，肖良就会毫无缺陷。
廖云洲，又何尝不嫉妒肖良。
他拥有一切自己所没有的，他追求的。
“但是在你眼里我估计也很讨厌吧。”就在廖云洲思考的时候，肖良的声音又突然出现，直中红心，“因为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不会在廖家过的这么辛苦，你还能很早的就被哥疼爱，也不会遇到什么事儿，所以我觉得我们之间，彼此彼此。”
廖云洲心下惊讶，他知道肖良聪明，却没想到肖良居然真的能什么事情都理解。
“所以我这次叫你来，其实是有个提议。”肖良靠近了廖云洲，“我们不要分的太开怎么样？”
廖云洲有些迷惘。
“从现在开始我们的关系变好，所有人都会乐见其成，我不用和妈妈哥哥离得太远，你就当多了个兄弟。”廖云洲眯起眼睛，“然后我们合作，你告诉我在廖家的各种人各种事，帮我了解廖家，我会在短时间之内在家里站稳脚跟，让他们对我无话可说，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算是我回家住也没问题，我还可以用廖家资源帮助妈和哥，你觉得我这个想法怎么样？”
肖良其实很精明，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能够利用的东西是什么，他也很明白自己一直偷偷背着家人放弃的是什么。
现在他就想利用他所能利用的，做到他最终想要达成的结局。
廖云洲并不是傻子，他听明白了：“你想利用我。”
“你也可以利用我啊，如果你对廖家有很多留恋，只要你和我关系好，再加上你本身在廖家的身份，你不是也随时能回去吗？”
留恋？廖云洲却想不到自己在廖家有什么可以留恋的。
但是……
“好。”如果自己还有被利用的价值，那么他愿意被利用。
为了那一点点，真的能将肖善完全被自己独占成独属于自己的哥哥的私心，为了他真的会因为从肖良手中抢到了他最想要的东西的自私的愉悦感，被肖良利用，他卑劣的私心，才不会堵塞的让人窒息。
“那么就说定了。”肖良眯起眼睛，像是早就知道廖云洲会同意一样，“你既然同意告诉我关于廖家的事情，那么礼尚往来，我也会告诉你关于哥和妈的事情，以后我们还会有很长时间的交流，现在先握个手。”
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在一旁隐蔽处有人完全监听了这一次对话。
肖良和廖云洲的对话很快就能被整理成简单的资料递交到了廖修齐的邮箱里，廖修齐看着上面的信息，不自觉的挑眉。
“你在看什么？”正在上班的肖善一抬头就看到了廖修齐戏谑的表情，有些疑惑的问道。
廖修齐直接将那份文件发送到了肖善所用的电脑上，肖善仔细的看了这些信息之后，突然间笑了。
“这两个小孩子到底在搞什么鬼。”肖善笑着笑着，心中却宽慰了太多太多。
在他的预知之中，肖良和廖云洲在身份互换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的交集，他们不曾沟通，也不曾相互理解。
而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