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创伤(1/2)
他避开伤口抹了一把眼睛,苦笑道:“您这样跟我说,就不担心我仗着这番话,图谋您的东西么。”
“无所谓,我什么东西不是你的。”梁焕淡淡说着,按上了他脸上淤青肿起的伤处。
“疼……”
梁焕被这话音中的痛楚吓了一跳,连忙松手,转而摸他的背,柔声道:“药膏抹上了,起初几日肯定疼嘛,忍一阵就好了。”
陈述之还沉浸在方才那番话里,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这样都不知道怎么伺候您了。”
梁焕很快便从情绪里出来,望着他的双眼,嬉皮笑脸地说:“脸伤了,嘴好像没什么事嘛。就算撑起来会疼,那手也是完好无损的。”
陈述之心里累得很,完全笑不出来。
窗子上忽然传来两声敲击,梁焕知道是卢隐来了,便走过去说:“我们都没带钱,你拿点给老板娘……”
陈述之在榻上躺着,把刚才梁焕说的话过了一遍又一遍。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万一他是出自真心呢?
和别人相处的时候,他很少怀疑对方的真心。可若是对他,在悬殊的差距面前,再自信的人也会感到害怕、怀疑和不安。觉得自己配不上他,觉得他除了自己还有许多更好的选择,就自然会担心被他抛弃。
但他又觉得,就算是渔樵耕织的人,也不可能说出他方才那番话。即便对方背叛自己也不改变对他的态度,这是不可能的。
所以,就当是哄人的话,听一听,幻想一下是真的会是怎样的感觉,也就算了。只要他不抓住这次的事不放,就已然十分庆幸。
看到梁焕回来坐在床边,陈述之忍着疼痛挪过去,伸手环住了他的身子。
梁焕侧头望着他道:“对面那家店的事,你都安排好了?”
“好了,我让店主主动报官,所有的罪责都推给王潜。”
“我现在真恨不得砍了那几个人。”梁焕咬牙切齿道。
陈述之垂下眸子,“也不能怪他们,都是王潜把我卖了。”
梁焕把他围住的自己的手臂拿下来放回去,又去帮他拆被子,“头上好点了吧?离天亮还有一会儿,你睡吧。我去弄辆车,天亮了送我们回去。”
见他又上手干活,陈述之忙抢过被子自己盖上,“我还是回家去。刑部肯定会来问话,得让他们能找到我。”
“你这个样子,我不放心……”
陈述之盖上被子躺上枕头,勉强笑笑,“都是些外伤,没多大事。等养好一些了,我再回去。”
“不行,刑部的人去过了就回来。”
“……好。”
深秋,半夜,屋里逐渐冷下来。梁焕吹熄了灯,出门找人要炭盆。
*
十月三十一日,有人在城外河边发现一具尸体。经刑部查验,此人是翰林院典簿王潜,因从堤坝上跌落而亡。没有找到谋害的证据,便当做是意外处理。
同日,雍州官办会馆店主侯清宵举报王潜以官身经商,拿出了店里的账本和收据作为凭证。他还报告昨日王潜曾在店里打人,刑部的人就去陈述之家验了伤。
罪名罗列出来,但是人已经死了,算账也没什么意义,最后只是革了功名免了丧银作罢。侯清宵虽然主动举报王潜,可到底是他店里出了问题,被责令停业整顿。
然而,在搜查王潜住处时,发现了一个本子,上面写了上百条记录,全是御史大夫张鑫田收受贿赂的证据。欧阳清自然不会放过这东西,让刑部一条条去查,结果大多能够查实。
由于数额巨大,林烛晖多方奔走,最终也没能保下张鑫田,判了斩立决。有人好奇为何王潜要收集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张鑫田的罪证,他们之间有什么渊源,便也不得而知了。
*
陈述之原本觉得一点小伤不碍事,甚至没打算请假。可去兵部待了一日发现,自己神思恍惚,什么也做不下去。他没办法,到底还是回家躺了几天。
这些日子里,那个房间中的画面时不时在他脑海里闪回,恶心的感觉时不时重新出现。晚上睡不好,白天也做不了事情,门外几声犬吠就能把他吓去半条命。
他这个样子被陈岁寒看到,就总是要被数落一番,说他胆小懦弱没出息。最后他终于忍无可忍,决定搬回未央宫。
至少每次被吓到,或者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梁焕会抱住他亲吻,而不会骂他。
他以前总是责怪自己见色忘义不管他爹,不过现在看来,反正他爹也不管他,那他当然谁对他好跟谁走。
十一月三十日,下了崇景六年冬天的第一场雪。雪不大,只是零零散散的盐粒,却也足够许久没见过的人变得兴奋。
这天休假,陈述之在床上躺了一上午加一中午。午睡醒来时看到下雪,他也觉得新鲜,便打算穿衣出门观赏。
梁焕正坐在窗下看东西,见他斗篷都披上了,皱着眉问:“你做什么?”
“想出去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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