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陈怨(2/2)
在婚床上,温容惨遭丈夫毒打,衣裳都被撕烂。她趁丈夫出去上茅房,偷偷从后门溜了出来,先是回了娘家,可娘家嫌丢人,把她赶了出来。于是她就跑到街上,见到个人就求他收留。
她一直从会宁跑到了怀远,也没找到愿意收留她的人。正巧这时,陈娴看到陈述之在与温容交谈,过来问了情况,坚决要留下她。
陈述之和陈岁寒都没反对,温容就在陈家住下了,和陈娴挤一个房间。
温容十分勤劳,每日都帮陈家做事。但她也知道这样呆下去不是办法,后来她不知从哪打听到,怀远的一个乡绅要置办几房妾室,就托了人介绍。
最后她以陈岁寒养女的身份嫁了过去,陈岁寒也很高兴,白赚了她的礼金。
这个乡绅在附近地方颇多交游,有一次到会宁县的王家做客,聊到新纳的小妾,说她本姓温,却从陈家嫁来之类的事。他要走时,王家一个叫王潜的后生叫住了他,详细问了那小妾的名字和容貌,以及陈家到底是哪家。
之后有一日,陈述之听邻居说村里有个人在骂他们家,连忙过去。王潜站在路口,周围环了一圈人,他正高声指责陈家诱拐他的新婚妻子,然后又卖给别家,引得半个村子的人都出来看。
陈家在村里也算是有些身份,加上他们平日和邻里关系不错,没有一个人帮王潜骂他们。这时陈述之站出来澄清事实,反而带得大家和他一起骂王潜。王潜气得要和陈述之打架,却被众人拦下。
王潜骂陈述之卖了他老婆给别人做妾,这事半个村都知道了,很快就整个怀远县都知道了。那乡绅听说这事之后,只好把温容又送到别家。
那年陈述之十五岁,他再次见到王潜,是在二十三岁时和其他雍州学子一起去京城参加会试。两人一眼就认出了彼此,却谁都没有提过去的事。
谁都没料到,两个第一次参加会试的人居然成了当年雍州仅有的两个进士,而且还都留在了京城。
陈述之想起了之前王潜偷自己文章的事。还有另一件事,他之前一直没弄懂,琼林宴的那个晚上他打算坐船离开,为什么后来会被发现。现在想想,看见自己收拾东西又可能往外说的人,大约也只有他了。
但是,如果他要报仇,最好的方式不是任自己离去,无法在京城做官么?把这事说出去,让人来留下自己,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算起来,是不是还该感谢他,幸好他把自己要离开的事说出去了?
陈述之来到雍州官办会馆门口,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大堂的王潜。他走进去,这家店和对面的雍州会馆气氛完全不同,到处都雕镂了繁复的花纹,里面的人也大多贵气。
见他进来,王潜轻哼一声,淡淡地扔下一句:“跟我来吧。”
陈述之跟着他转了大半个院子,停在一间屋子门口。王潜站住,用下巴指了指里面,命令道:“进去。”
他往里看了看,好像是一间厨房。进到里面,有一股食物霉烂的气味。
“你让我来这干什么?”
王潜背着手道:“刷盘子。”
陈述之看看身边的水池里,果然有一大堆脏盘子。
“把那些盘子都刷干净,这是你今天的工作。”王潜轻飘飘地说,“要小心,一个都不能打碎哦。”
他说着,自顾自地走了。
屋里的陈述之一脸莫名其妙,刷盘子?
他看着水池里的脏盘子,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伸手过去。
刷就刷吧,又不是没刷过,多大点事。
对付了几个盘子,陈述之逐渐发现这些盘子上的脏污尤其难刷,好像是专门放了好几天,等难刷了才给他的。
期间王潜时不时过来看他一眼,也不说什么话,只是翻个白眼就离开。
他花上一个时辰解决了水池里的脏盘子,走的时候王潜就在门口,冷漠地扫他一眼,说了句:“明天还是酉时。”
第二天,王潜让陈述之擦桌椅窗户;第三天,倒垃圾;第四天,倒马桶。
陈述之一手拎着一个马桶,忍受着刺鼻的气味,趔趄地走在院子里。王潜就站在旁边,忽然问出一句:“脏么?”
“什么?”陈述之抬起头,迷茫地望着他。
“我问你,脏么?”
“什么意思?”
王潜一副轻蔑的语气:“当时我还在想,这个穷乡僻壤的酸秀才靠什么勾走了温容。现在看来,原来这个人本事大着呢,靠着一张脸,走到哪里都要勾人,女人男人都勾得住……”
陈述之别过头去,没打算理他。
“我之前还好奇,为什么陈述之会试名次那么低,殿试一下子就成了传胪。现在才知道,原来都是卖身换的。你说,我要是把你在怀远的那些腌臜事说出去,还有没有人买你呢?”
“你这么脏的人啊,就只配倒粪桶。”
作者有话要说:梁焕:我是不是太下流了?
陈述之:是。